《秋收记忆之黄豆篇》
记忆中,小时候秋收除了扳苞谷,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割豆子了。
不过说实话,我还从没割过豆子,因为割豆子要用镰刀,笨镰最好,且最扎手,又要劲大。小时候又没有手套,有一年,唯一一双线手套,是留给爸绑担子担豆子或者绑车时才用的。倒是帮忙扳过几回苞谷,那苞谷叶刷的人胳膊哪个疼呀!因为要是阴天可以穿长袖衬衣,可要是大太阳的,热的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爸妈和哥胳膊上经常被拉出一道道血印子……靠手工务农的年代,爸妈常说大碎人都用的上,没有一个人能闲着的,于是我就留在家里帮奶奶做饭,跑个腿,因为奶奶身体不好,扯个麦荚,摘个菜,搅个粮,洗个锅,提个水(不会担水)什么的全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开始学着独自做饭了,尤其是去南岭地里,岭地全是黄豆不种苞谷的,不管是收还是种,因为离家远,地相对多,回家吃饭耽搁时间,我就会把做好的饭送到地里去,这样就不用妈中途回家做饭再拿去。那时候一般都是做麻什、调和米饭之类的,不怕凉也不怕泡的时间长的饭,因此我做饭就是从麻什开始学的。起初是妈去地里之前把面猜好,一软一硬2块面,软的搓麻什。先把面揉成长条,再丢一个小拇指大点的,放在专用的麻什板上,用大拇指向前推送,滚出去,就成了一个镂空小卷,这样的麻什既劲道有嚼头又薄薄的好吃,就这样一下一下的,直到最后感觉整个大拇指都又疼又麻的。另一块硬点的用擀面杖擀薄,切成旗花面,等麻什锅开过两开时下面,再烧两开倒菜、撒盐、调醋,尝好味道即可出锅。做好的饭舀在铝锅里,拿上筷子碗和一碟辣子,用篮子提着就朝地里走,因为地远,我往往送饭到地里得走将近1个小时呢。
割好的豆子拿回来放在场里,有太阳的好天气时就摊开,每当到农忙的时候,天气预报就显得特别重要,尽管没有现在的预报精准,但也是唯一掌握天气状况的来源,爸会叮嘱我在家留意听几点和那些地方的预报,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属于关中陕南地区。要是预报说晚上没有雨,就可以直接把豆子摊上,晚上透个风,祛祛潮气,第二天大太阳底下,你得用木杈把底下的豆杆翻上来,甚至隔1、2个小时翻一次,随处可听见太阳下豆子晒的“啪”的炸裂声音,有时候我一个人经过还真的害怕很。
秋收记忆之黄豆篇
翻过几次后就可以用连枷打,得趁着有太阳,我偶尔也会打的,跟着妈学的,只是一般不需要我打,因为黄豆不像麦或者稻子可以用脱粒机,也不敢用拖拉机,会把豆粒压扁的,只能用这种传统的靠连枷打,直至现在,我们周围人种黄豆还是这种收割法,没有改进。而我当时主要的任务是到了下午,妈把豆子杆挑开与黄豆分离后,我帮忙用簸箕簸豆子叶、沫沫子,然后用筛子筛,直到把亮晶晶的黄豆簸的干干净净倒进蛇皮袋子,或者倒在没摊豆杆的地方搅开吹风,因为太阳落了以后,豆子会回潮的,等到第二天再晒太阳,但是如果有雨就要拉回家。于是一簸箕接着一簸箕,一筛子接着一筛子,我和妈两个人相互配合,你簸我筛的轮换着。
秋收记忆之黄豆篇
刚开始学着簸簸箕,妈总是给我倒少一点,这样端起来轻松些,簸起来也不那么费劲,先只会上下簸,慢慢的就熟练了连贯了。学筛筛子也一样,最初只能左右摆动,慢慢的就可以转圈筛起来了……就这样一簸箕接着一簸箕,一筛子接着一筛子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那么一大堆黄豆慢慢变少,一袋子布口袋或者蛇皮袋子一个个装满,到天黑就基本完了,爸和哥从地里回来正好拉回家。那么一大片场,就一个灯,我记忆中那灯一直都很高、很昏暗,感觉比萤火虫亮不了多少。有时候我就打着手电筒照亮,检查豆子是不是全筛完了。而这个时候,妈总是夸我心细,经常说:有我娃帮忙,两个人快多了。因为之前都是她一个人筛,然后再簸,我就会扫个堆,张个布袋。旁边谁家那天豆子少点就过来帮忙,换做那天我家豆子少了也给人家帮忙,几家人共用一个场,互相帮忙,互相体谅是常有的事情。尽管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总是和和气气的一块离开。我往往累的几身汗水了,最糟糕的是衣服上全是灰、尘土,尽管头上有毛巾遮挡头发,也会蒙上厚厚的灰土,甚至满脸都是,胳膊哪个酸疼,但是也会和妈一起帮忙,因为我知道她比我还累。
秋收记忆之黄豆篇
这样如果天气不打扰,一连几天,场里的豆子就算收拾完了, 黄豆拉回家放在二楼上,晾晒基本都是我的活,爸妈他们种地去了,有时候在去地里前,爸会把黄豆或者苞谷肩几袋子倒在楼顶,我分别搅开,黄豆圆鼓碌碌的,稍微一搅就滚到苞谷堆了,因此要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搅呢,一天搅那么一回,下午太阳落以后就得收。一天突降暴雨,我一个人急急忙忙连收带拿的背回房子,爸妈赶回来时,我基本收完了,第二天又半布袋半布袋的背出来晾晒。后来,爸爸让妈用缝纫机做了一个长长的口袋,从楼顶一直放到窗子,这样一旦天气有变化,我只需要把粮食扫堆,用小簸箕一下接一下的倒进这长口袋里,粮食会顺着袋子沿着窗子一下子溜进房子,就不用我往下背了,真的是方便极了……
晾晒粮食是慢功活,因为那时候苞谷大部分都是靠手剥,急不得,只要先晒干黄豆、冬小麦种结束,这样整个秋收就可以画上句号了。到如今20多年不干这些活儿,可每每秋收来临时,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事来,也许是亲身经历过,也许是年龄来了,爱回忆过去了,就连有时候睡梦中都会出现这一幕幕场景,想忘也忘不掉啊!
我童年的烙印,愈久愈清晰……昨夜仿佛又梦见和妈妈一起簸豆子筛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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