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体里,除了大脑心脏,脊梁怕就是最重要的部位了。它有两大作用,一是支撑人体上半身的重量,没有脊梁骨,人的脑袋就只能软软地耷拉在胸前(甚至背上)或歪在肩膀上,胸躯象软面团一样;脊梁骨(包括颈椎)是中空的,里面装满了类似大脑的物质,叫脊髓,专门用来传导大脑对整个躯体的指令,脊髓坏了,大脑对身体各部的指令将全部失效,整个身体就只能象一块死木头一样毫无知觉。
难怪有句话叫“打断xx的脊梁骨”,就是对xx的极大威胁,做到了,那就是对xx的致命一击,不死也瘫了,仅次于“砸碎xx的脑袋”“插进xx的心脏”。
我几十年只记得有一个人脊梁骨坏了。那是1979年刚上师范读书时,班里有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大大的头壳宽宽的脸,可走路慢吞吞的,早上做操跑操、体育课他一概不参加,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望着别人。总没见他笑过,忧虑写在脸上。显然有病。否則他就是个魁梧的壮汉。
开始他好像也住在我們这个20多人的大寝室里,一天那个大美女来我們寝室里找他,喊他名字一一王效林。原来大美女和王效林家邻近,同乡,高中同学。这让我一下就记住了这个人,王效林,美女的同乡,身体有某种毛病。
不多时他转到别的班去了,就再没注意他。
直到从师范毕业很久(大约15年)以后,这个王效林忽然成了我县的名人,地区的日报上报道了他的事迹。原来他自幼就患上了强直性脊椎炎,当然是慢性。从1981年师范毕业后,勉勉强强上过一年班,之后就因病情日益加重一直呆在家里。常人轻而易举的动作他都做不了,不能弯腰,不能坐,不能蹲,走路一分钟走不了3~5步。上床睡觉直挺挺地倒下去,起床要人帮助。许多年来他就靠老娘,否則生活毫无办法。
就是这个人,因为寂寞,因为爱好,因为坚强,最后成了诗人。其中有几首歌(歌词是他写的)一阵子紅遍全国,传唱多年。就是这时候,他成了全县的文化名人。还上了电视访谈,我也看到了,还是当年那大大的头宽宽的脸,一下就认出来。访谈中,他介绍他怎么写作的,每天桌子上放个热水瓶,瓶口上头放块小木板,木板上放本子,才能开始写作。他坐不下来,全身像木棍一样,只能站着。桌子低了还不行。还好手是好的。
一方面我被他感动,一方面又为我自己庆幸,我那时也是老病号,比起这王效林来说,已經是万幸了。如果病能交换,我可以把我的胸闷和人交换一下,但我也决不会为了不胸闷失眠,把我健康的脊椎交换给别人,呼吸再爽,但我人变成了木棍,这我还是无法想像,这状态这味道一天都受不了。
因为这篇文章,我现在忽然有个奇想,这周末如果天气好,我去一趟前文《短旅》中所写过那30里地的水库边,早知道那个当年的大美女老同学娘家就在那里,也就是说那个诗人王效林的家也在这附近。为了文学创作,我应该去拜访他一下。但是,已經很久很久没听到他消息,他早已不是名人了,也许死了。如果沒死,我也顺便向他打听一下我那美女老同学,据说她也患了抑郁症7,8年,我不太相信,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证实。
真的,去一下。
(此文上面写完,我再百度了一下,这位诗人不但还在,去年(2018)还被评为本市十大杰出励志人物。已发表600多首歌词,很有成就,令我汗颜。最让我高兴的是,他还好好的,从手机百度里的照片上看,拄着木杖的他身体可以,至少没恶化,卧床不起才难了。另外,他还早有了一个很爱他的老婆。我如果是他,我不要说什么成就,人怕都早不在了,我哪有这毅力这耐心。)
(另外,走访决定取消。哈哈!我太羞愧了!原以为我很同情他;去看他,他还会同情我;他是诗人,名人,我什么也不是,还跑去同情他,到时那不太搞笑了,也太尷尬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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