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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49篇《大雅  假乐》

《诗经》学习第249篇《大雅  假乐》

作者: 流水王丽霞 | 来源:发表于2023-03-19 10:27 被阅读0次

    弘毅乐学书院之学妹读经

    《诗经》学习第249篇《大雅  假乐》

    原文阅读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译文参考

            丰度翩翩而又快乐的周王,拥有万众钦仰的美好政德。您顺应老百姓也顺应贵族,万千福禄自会从上天获得。上天保护您恩佑您授命您,更多的福禄都由上天增设。

            您追求到数以百计的福禄,您繁衍出千亿个子孙儿郎。您总是保持庄严优雅形象,称得上合格的诸侯或君王。您从来不违法不胆大妄为,凡事都认真遵循祖制规章。

            您保持着严整的仪表形象,您拥有严谨的政声美名扬。您从来不结怨也没有交恶,凡事都是和群臣们共商量。您配享那上天授受的福禄,堪为天下四方诸侯的榜样。

            贵为天子担得起天下纲纪,让身边大小臣工得享安逸。天下诸侯大小臣工和士子,也都热爱拥戴着周王天子。正因为您勤于政事不懈怠,使天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字词注释

    (1)假:通“嘉”,美好。

    乐(yuè):音乐。

    (2)君子:指周王。

    (3)令德:美德。

    (4)宜:适合。民:庶民。人:指群臣。

    (5)保右:即保佑。命:天之令,即上天的旨意。

    (6)申:重复。

    (7)干:祈求。一说“干”字是“千”字之误。

    (8)千亿:虚数,极言其多。

    (9)穆穆:肃敬。皇皇:光明。

    (10)愆(qiān):过失。忘:糊涂。

    (11)率:循。由:从。

    (12)抑抑:通“懿懿”,庄美的样子。

    (13)秩秩:有条不紊的样子。

    (14)群匹:众臣。

    (15)纲:纲纪,准绳。

    (16)燕:安。

    (17)百辟(bì):众诸侯。

    (18)媚:爱。

    (19)解(xiè):通“懈”,怠慢。

    (20)攸:所。墍(xì):安宁。

    诗歌赏析

            关于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历代存有争议。现代学者如赵逵夫等认为这是一首为周宣王行冠礼(成年礼)的冠词,因此,全诗除了对周王无以复加的赞美之外,也深蕴着殷切的希望。

      全诗仅四章,表现了周朝宗室,特别是急切希望振兴周王朝的中兴大臣,对一个年轻君主的深厚感情和殷切期望。

          “假(嘉)乐”点出诗的主题或用途。“显显令德”,开门见山地赞扬了受冠礼者的德行品格。以下称赞他能尊民意顺民心,皇天授命,赐以福禄。这一章看似平实,但在当时周王朝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表达对宣王的无限期待和信赖,实言近而旨远,语浅而情深。

            第二章顺势而下,承上歌颂宣王德荫子孙,受禄千亿,落笔于他能“不愆不忘”,一丝不苟地遵循文、武、成、康的典章制度,能够听从大臣们的建议劝谏。这些话里包含着极其深刻的教训:夷王、厉王因为违背了这两点使宗周几乎灭亡,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因为此诗是举行冠礼的仪礼用诗,有着它现实的要求,故而第三章便转锋回笔,热烈地歌颂年轻的宣王有着美好的仪容、高尚的品德,能“受福无疆”成为天下臣民、四方诸侯的“纲纪”。

            末章紧接前文之辞,以写实的手笔勾勒了行冠礼的活动场景。宣王礼待诸侯,宴饮群臣,其情融融,其意洽洽。“百辟卿士”没有一个不爱戴他、不亲近他的。“不解于位,民之攸墍”。使国民能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这就是对一个明君的最主要的要求。

          短短的一首诗,围绕着“德、章、纲、位”赞美了年轻有为,能为天下纲纪的宣王,于有限的词句内包容了无限的真情,美溢于辞,其味无穷。

      过去不少学者认为这首诗“无非奉上美诗”,“近谀”、“全篇捧场,毫无足观”,但在特定的创作背景下,用这样方式的表达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假乐》学习的反思探讨

              关于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历代存有争议。《毛诗序》说:“《假乐》,嘉成王也。”《鲁诗》则认为是美宣王。明末清初何楷《诗经世本古义》认为美武王。

            不管是赞美哪一位周王,诗中诗中既对周王的内在美质进行了颂扬,又赞美了他的外在仪容。其诗一章写周王有美好的德性,百姓、贵族都能得到安抚,于是上天护佑,得到了福禄;二章写周王因着上天的福禄而子孙众多,并且他神态肃穆、仪表堂堂,没有过错,不犯糊涂,一切遵循先王的典章制度;三章写周王仪容举止庄美,政教法令有条不紊,他没有私怨私恶,率领众贤治国,成为天下的统领;四章写朝中群臣恪尽职守,对成王充满热爱,庶民百姓也因成王的荫庇能够安居乐业。

            全诗一再歌颂着周王的德行与仪容。并且在周代之人看来,仪容之美也是内在德性的外化,具有美好仪容也是内怀德性的表现。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以德配天

            “以德配天”的人文生态美学命题,是西周统治者为了解释周代商政权的合法性而提出来的。所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在此基础上,周公又提出“以德配天”,以改革殷商“有命在天”的“天命”观。

            西周统治者从纣王暴政亡国的惨痛教训中,认识到“为政以德”的重要性,并用“德以治民”的理念来改造夏、商传统的“君权神授”的思想,建立起“以德配天”的指导思想。

            西周时期的“天命”观明显地赋予神即周代之人的“天”,以“敬德”的道德属性。“以德配天”的“天”,指“天命”“天道”,引申为天地自然间的法则,其内在的必然联系,决定着天地自然发展的必然趋向。“德”是沟通天地、人神的媒介,“天命”的重要特质在于“德”。

            在西周统治者看来,上天选择人间君主的标准,是“为政以德”。人间君主意欲获得上天的支持眷顾,首要条件是涵养内在德性。上天以德性与德行约束统治者的私欲。唯有“敬德”“明德”的君主,才符合“天命”与“天道”的要求,才能获得上天的护佑,才能求得王朝统治的长治久安,即通过“敬德”“明德”的途径,达到“永命”的目的。一旦统治者“失德”,就会失去上天的庇佑,新的有德者应运而生,即可取而代之。

            因此,作为君临天下的统治者应该“以德配天”。这就使“人”的主体地位得到上升,“以德配天”的治理观念,受到民众的拥戴与赞颂。如《大雅·假乐》云:“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不解于位,民之攸堲。”诗中歌颂了周王的德性与德行之美。

              “德性与德行之美”是统治者治国的基础,也是卿士大夫们从政的基本条件。传为尹吉甫所作的《大雅·烝民》中也塑造了一位德性完美、勤于王事的周室重臣仲山甫的形象。拥有美好德行的君子可以成为“邦家之基”,正因为周代之人“以德配天”的社会生态平衡治理观念,认为德性与德行是立国的基础,所以《诗经》中的社会生态平衡治理颂美诗首先歌颂君子的德性与德行之美。

            当然,“以德配天”人文生态美学命题的提出仍然建立在“天命”观的基础之上。因此,就“以德配天”的意义看,所谓“德”,就是指顺从天意。“顺天安命”是“天命”观的核心。“顺天”,即顺从“天”的意志行事。《春秋谷梁传》云:“天之于人也,以言授命。人之于天也,以道受命。不若于言者,人绝之。不若于道者,天绝之。”这就是说,“天”授命于“人”,“人”以道来接受、回应“天命”,即“以道受命”。《尚书·召诰》云:“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这里所谓的“道”,就是“天命”。《释名·释道》云:“道,蹈也,路,露也,言人所践蹈而露见也。”经过人的践蹈,使得路显现出来而成为路,这就是道路。所以,道路就意味着在指引和召唤之下行走于大地,从而使得所指引和所召唤之事显现于大地。

          “人”的命运不是一定的,只有行为不断自我完善的人才会有一定的命运,不去完善自我的人则会失去命运原本赋予“人”所得的。“人”所受到的指引和召唤就是“天命”的指引和召唤,所谓“听命于天”。

            所以,“道”就意味着在大地上实践“天命”。“人”天生作为身在,遭受着四重占用,处于存在之力的游戏中,承担着存在之使命。所以,“道”就是“人”作为身在身负存在之“天命”。

              要永保“天命”,必须靠德。《尚书·召诰》云:“肆惟天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又云:“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天命”靡常,“命不于常”,“天”不可信,因此,在周代之人的观念里,“天”绝对不是理性、正经述及义的化身,也不是道德意志的体现。而毋宁说是,正义是通过“天”的意志而得以规定的,“天”的意志确立自身为正义。正义是在“人”与“天”的关系中产生的,并非另有他物。

            可以看出,“以德配天”就是要顺从“天”的意志;只有顺从“天”的意志,才能永保“天命”。而顺从“天”的意志就被规定为正义。“德”的核心内容是“保民”。顺从“天”的意志行事,这就是有德。“天”的意志的核心就是“保民”。因此,周代之人强调“以德配天”,认为只有“敬德”才能“永命”,即国运长久。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以德配天”是周代之人面对无常的“天命”的一种社会生态平衡治理策略,并非现代意义上的一个道德命题。为了永保统治地位,维护小邦周的利益,必须顺从“天命”,顺从“天命”就必须保民。

            “保民”既是“德”的体现,也是“天”的要求,促成保民的现实因素——民心向背,仍然被周代之人归结为天意的要求与体现。这使周代之人的“天命”与“人事”息息相通,天帝之所以不断地变换着“成命”,乃是为着生民的福祚。德性与德行规范是有人格意志的“天”为“保民”而赋予人间的。

            “人”遵从德性与德行规范,上天就会赏赐于“人”,否则,就会降罪于“人”。因而,帝王的行动必须以天、民的意愿为指针。使“敬天”与“保民”获得理念上的统一。“是否真正的‘敬天’,是看其‘保民’与否,‘保民’即是‘敬天’,‘敬天’必须‘保民’。人世权力的最高宗旨乃是‘为天养民’。”这就使“敬天保民”成为有周一代的重要社会生态平衡治理观念。

    参考资料

    《“以德配天”说之人文生态美学解读》,石舫,《中国美学(第8辑)》,邹华 主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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