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被有关动物的问题纠缠。
起先是女儿提出来最新的科学观察发现研究，一种叫大蚁蛛的母蜘蛛可以产奶，并且蛛乳的营养价值非常高，母蛛用乳汁哺育幼蛛。此发现面临第一个问题是到底怎样界定哺乳动物，第二个问题是动物界的各种纲各种目是不是要对蜘蛛重新界定。说实话，太复杂，实在搞不清楚。但科学发现的确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随着深入研究，或许哪一天某个发现会颠覆沿袭了很多年的科学传统。然后，然后科学界该怎么办呢？因循守旧？还是推翻所有一切重来？哎呀，实在不是像我这样的家庭主妇讨论的问题。但是，我的孩子想跟我交流，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有威信？看来当个妈不仅要上得庭堂，下得厨房，还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新最前沿的科技发现都还得知道个一二，不然很快你就跟孩子没有共同的话题了。“妈”这个职业的确是世界上难度最大的职业啊。
接着是儿子接连不断地发问，母鸡会不会飞？把母鸡放在高空中让它往下飞会不会摔死?小鸡会不会站在母鸡的头上？公鸡会不会啄母鸡？母鸡孵蛋时会不会把鸡蛋踩破？母鸡晚上回来会不会迷路……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回答上一千遍他还继续问。实在想不出答案，只好重复前面说过的话。可是这孩子，前面说过的话我再接着重复说他一点也不嫌烦，反倒听得津津有味！总重复前面说过的话自己也觉得对不起孩子，于是只能乱编。编也编得口干舌燥了，只好回答不知道。没想到这小子却说：“亏你还是老师呢，编嘛，编不会吗？想怎么奇特地编都可以呀！”老师又怎么了？老师也不可能是百科全书啊，老师也有词穷的时候哇！哎，当个妈还得有无限的想象力，无限的创造能力，无限的编故事的能力。长此以往，妈们莫不是都能像莫言一样，做一个讲故事的人，讲着讲着，讲出几本书来，得个什么奖来？
昨天儿子学了一篇课文《带刺的朋友》，这下可坏了，两天来“刺猬”二字就像恶魔一样缠绕着我，以致于闭上眼睛，刺猬那满身的尖刺就在我眼前晃动。我们一起阅读完了百度百科里所有关于刺猬的知识，还一起观看了有关刺猬的小视频，然后我穷其所有讲完了我所知道的跟刺猬有关的事情，儿子还不罢休。
“妈妈，书上写的刺猬会爬树，刺猬腿那么短，怎么能抱住树干往上爬呢？”
“我也没见过刺猬爬树，那么笨重的身子，爬着爬着就会摔下来的。”
“那是书写错了吗？”
“应该不会，只是我们没见到过吧。如果你认为书上错了，你可以去观察呀？”
“可是我到哪儿弄一个刺猬来呢？妈妈，刺猬怎么‘啊啦啊啦、吭吭’地叫？”
“妈妈没有听到过刺猬叫，小时倒是见过刺猬。我的一个叔叔从山上抓回来一只特别肥大的刺猬，蜷成一个大大的刺球，我们一群孩子围着这个刺球转啊跳哪踢啊，刺猬就像一个篮球在地上滚过去滚过来，就是不肯伸出它的头来。到了晚上，大人们把刺猬用一个大木盆倒扣在屋子里的地上。第二天一早起来，木盆还好好地倒扣在那里，刺猬却不见了踪影。原来这个机灵的小东西用它那尖尖的嘴把地面拱出一个大洞，从洞里逃走了。”
“妈妈，那如果是钢筋水泥板它会不会拱出个洞来？”
“那不可能，那还不把它的嘴磨烂了，肉体怎能敌得过钢筋水泥呢？”
儿子哈哈大笑！刺猬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我想错了。
“妈妈，你再想想，当时你们逗刺猬时有没有听到’啊啦啊啦、吭吭’的叫声？”
“儿子，我真的没有听到，你怎么老是纠缠着这个问题呢？”
儿子匆匆地跑开了，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妈妈你看，宗介华的这篇文章上写的呀，刺猬的叫声就像老头的咳嗽声，有时又像刚生下来的小孩儿的哭声。”说完，儿子还认真地把这一段读给我听。
“让妈妈再想想。对了，有一年冬天，我跟你舅舅上山挖树根当柴烧时抓到过一只刺猬。当时我们正在后山坡上一处坟地旁边寻找裸露的树根，你舅舅发现地上有个洞，还挺深呢。于是他用一只脚下到洞里，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你舅舅就‘嗖’地拔出脚说里面有个肉肉的东西。我心里一惊，你舅轨吩咐我敢紧回家拿了个大火钳，我们俩合力把这个肉肉的东西夹了起来。好家伙，是个大刺猬！”
“舅舅踩它时它叫了吗？”
“好像叫了，发出了一点点叽叽的声音。”这么久远的记忆，那个冬天在我的脑海里模糊得只剩下暖暖的夕阳以及我和我哥穿的厚厚的棉袄，我实在想不起来那只刺猬有没有叫，但为了满足儿子寻求刺猬叫声的愿望，我只好这样说了。
“啊，刺猬还是会叫的，妈妈，后来那只刺猬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妈妈小的时候，当时的人们非常贫穷，很多家庭温饱都难以解决，更别说能够吃到一顿肉食了，抓到这种野味当然是当作美食啦。记得当时你姥爷把那只刺猬杀了，你姥姥去菜园子里扯了几个胡萝卜，和着一些蒜苗干辣椒把刺猬肉焖了。我和你小姨舅舅一直围着锅台转，还没等完全煮好，刺猬肉已经被我们偷吃得差不多了。”
“妈妈，你们怎么可以把它杀了呢？多可怜啊！你不是告诉过我生命只有一次吗？”儿子恨恨地看着我。
这一下，我真的无言以对了。对他讲人是万事万物的主宰万事万物都是为人类服务的？不合适！对他讲当时的人们非常贫穷温饱难以解决？他不理解！对他讲只想品尝一下刺猬肉到底是什么味道？说不通！对他讲刺猬并不是什么珍稀动物并且它还会糟蹋农民的庄稼？好像有理但是凭这理由我们就可以把一条生命杀死吗？
这个问题我真的圆不上了！想破脑袋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来了！
当妈不易啊！编故事编着编着把自己编进坑里去了，并且还拿着一个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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