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快到了,给母亲买了件衣裳,是她一直想要而不好意思穿的旗袍。提交订单的时候才发现,我不知道母亲的尺寸,给她发视频询问,母亲很坚决不要,说她前几天去吃喜酒刚买的衣服。
“那我就随便买,不能穿你就扔掉了。”
母亲面带为难,只好跟我讲她穿多大码,还不停絮叨:“我有衣服,天天在家里忙,哪有时间穿新衣服?倒是你,夏天到了,要记得买薄衣裳,在外面要穿好一点”。
“我没事,反正穿什么都有白大褂盖上,无所谓。”
“那不一样,这么大人了,在外面不比家里。穿好一点,吃好一点,我们老了,穿不穿不要紧,你不要买那么贵的,要学着攒钱。”
说话间,订单提交好,并交代她衣服到了别签收,试一试大小,不合适跟我讲,好安排换。交代好又跟母亲聊一聊家里的近况,为二哥的事,老爸他们老两口这几天拌嘴了,心里烦得很,跟我感叹:“多跟你小哥叙叙话,跟他讲多顾着点家里人,不要什么都由着性子,该攒钱攒钱,聪聪都这么大了,是该有点当爸的样子了。”
“好我知道的,有时间老大我们一块聊聊。”
“唉,你三个,就你大哥胆子最小,最听话,你吧不听话,那主意正,最叫人省心,老二呀,上辈子不知道欠他多少,这辈子要为他操心到老死。”
“没事的,过了这一段就好了,我考完试就回家过一段时间,最近有点忙。”
“那你赶紧睡觉吧,注意头不要再疼了,我天天都给你们祷告,求主保佑你们都在外面平平安安。”
关了视频刷朋友圈,看了《后来的我们》影评,读到小晓父亲写信的场景:“小晓:刚刚蒸了两屉粘豆包,起锅的时候,嘘着了眼睛。今年的黄米面特粘,我给你留了一屉。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吃。吃得舒心,踏实,这才是我最在乎的。你们常年在外头忙乎,就怕你们吃不好。那些外卖能好吃么。一家人能团圆吃个饭,也要缘分。而缘分这事儿,谁也说不清。”
读到此处,已经泪流满面。父亲母亲没有很多文化,不能给我写三言两语的信,电话里交代是事情,简略又直接,永远是说“上班累就歇歇,夜班能睡一会儿睡一会”、“家里今天做了好吃的,你又不回来”、“可缺什么东西,我请人家给你寄去”、“上次寄的考试书里夹了几百块钱,你看看别掉了”诸如此类。
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父亲发来视频看到我在吃麻辣烫,总忍不住说“那不是有卖米饭炒菜的吗?天天麻辣烫可能当饭?外面不照就来家。”那时候总觉得烦,现代人都是这么生存,说我又有什么用,哪有人动不动就回家的呢?。跟他顶几句烦恼话,他会很无奈“我是怕你胃弄毁了,受罪。”后来就不愿意吃饭的时候接视频和电话,怕他说,也怕我自己让他难过。
朋友们十月份考完试去泰国和日本旅游,喊我一起,我说跟妈妈约好了要回家。大家笑一笑没说话,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每天都有和家里人视频通话,家里的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说,可还是想要回家。视频再高清,通话时间再久,我还是想要回去村里的院子,抱抱我的妈妈,跟她一起做晚饭,拿鱼竿和爸爸去河边钓鱼,就算到天黑什么也钓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再商量,明天去哪里挖更小的蚯蚓。
大学读《目送》,只是觉得伤感,而今工作两年多,再次回想起那句“不必追”其实是此生必有的遗憾。
原文附此: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子母女一场,也就意昧着,你和他的缘分在今生今世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她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她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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