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天的雨后,突然再次听到孙燕姿久违的《遇见》,她的泪水还是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以前,经常独自坐在角落哼唱“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边哼唱边泪流满面,缅怀一个早已远去的人,祭奠一段从未开始,却刻骨铭心的感情。
遇见是一种偶然,如果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应该是前世的五千次回眸,才换来今生念念不忘之后的再次重逢。
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他,从此成为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各自安好。他可能仅会在她余生的回味中,永远保留着青葱岁月里那个白衣阳光少年的形象。
却不曾想,有时命运偏偏如此奇妙。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带对象回老家的火车上,刚上车安顿好行李准备入座时,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她就发现了那个曾经让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身影。
尽管时隔十多年,尽管他已不再是当年阳光少年的模样,尽管她高度近视,她却在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似乎也很快认出了她,四目相对的刹那,有一种电光火石般的暖流在两个人身上迅速流过。
彼此都太惊喜,太意外,他们很快走向对方,确定无疑地说:“嗨,你就是……”
她马上回到座位上和对象打了声招呼,说偶遇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过去叙叙旧,便去了他那边。
这次意外重逢,让他们彼此都惊喜交加。虽然中间隔了十多年,他们却像从未陌生过的老同学,仿佛昨天还见过面,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从高中时的同窗时光到彼此的近况,很快便对彼此这十多年来的生活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把憋在心里,耿耿于怀多年的疑问问出来:“我办理转学手续的那天,你说过会来送行,还会亲手送我一张相片,可是为什么没有如期出现?”,他一下愣住,回忆立马拉回到十多年前,终于想起来,他说道“哦,那天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家里奶奶病危的消息,所以请假回去了,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后来去过你住的地方找过你很多次,听邻居说你转学的当天就搬走了”。
“是的,我们搬家很匆忙,在办理转学手续的当天就搬走了,原以为你那天会来,我们还可以留下联系方式……”
“是呀,如果不是家里事发突然,我肯定会去送你,你转学之后,就再也杳无音信……”
两个人瞬间都陷入了沉默,彼此都陷入了十多年前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曾幻想过多少次重逢的场面,未曾想以这样方式上演,让人猝不及防而略显尴尬。
最美同窗岁月他和她,曾是只同窗了不到一个学期的高中同学,可是他,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成为挥之不去的身影。
那时,他坐在她前面,她勤奋好学,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同桌也是成绩优异的乖乖女;而他调皮好动,是三天两头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的“小刺头”。
按理来说,学霸和学渣,原本应是属于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因为前后座的缘故,关系异常融洽。她和同桌住校,而他家离学校不远所以没住校,每天早上,他都会变着花样给她们带早餐,经常在自习课上偷偷塞给她们女孩子爱吃的巧克力、棒棒糖、卡通饼干等小零食,偶尔还会送她们一些女孩子们喜欢的小礼物。
她最喜欢上体育课,因为可以看到他挥洒英姿的身影,球场上,她的视线一直追着他跑,却又装出漫不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看穿心事。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运动型男孩,跑步、羽毛球、篮球样样在行,还非常幽默风趣,一句很寻常的话语,他说起来总是那么有趣,一下就把人逗乐。
知道她喜欢孙燕姿的歌,在《遇见》刚发行的时候,他花了很大力气托人从外地才给她买到这张磁带。不然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城,不知猴年马月才可以买到。接过磁带的瞬间,她觉得特别开心,有一种被小心珍视的幸福感。
学校秋游玩游戏环节,他两刚好分到一组,因为输了被惩罚表演节目,他两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唱歌,而且是孙燕姿的那首《遇见》,他两配合得很有默契,被同学们调侃很有CP感,她当时脸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但心中却有点小窃喜。
她想,他心里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只是没有道明而已,不然怎么会为自己花那么多小心思呢。而她对他的好感也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在那个以学习为重的年代,她只能把这份情愫深藏心底。
没想到的是,同窗不到一个学期,她家就因为父亲工作变动的原因急匆匆搬家,她不得不转学,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如此。
就这样没有正式的告别,两个人就分开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她有想过给他写信。他不知道她的新地址,她却知道他的学校和班级。但出于女孩子的矜持,迟迟没有动笔。
其实,有一年暑假,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她曾悄悄跑回这个城市找她当年的同桌,打听他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同桌亲口告诉她,他们两偷偷恋爱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对她来说简直有如晴天霹雳。一个是念念不忘的他,一个是最要好的同桌,他两竟然恋爱了。在之前谁也没有道破的情形下,他两恋爱没错,错的是她,她顿时有一种痴心错付的被辜负感和被背叛感,这也是她从此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原来他喜欢是的自己的同桌,根本就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恨自己太天真,太可笑,太自作多情。
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放下这段执念,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感情,却在这么多年中,迟迟忘不了心中的那个阳光爽朗的身影,甚至成为她一直以来的择偶参考标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无形中对她择偶的影响力这么大。
命运兜转弄人寻觅了八年,她终于死心,也终于明白有的人错过就不再,谁也不能成为谁的替代。后来,她接受了现在的对象,一个和青葱岁月里的他完全不同风格的类型,却让她感到实实在在的踏实与安全。
原以为,他只是她青春悸动中的一个“暗恋”雏形。没想到命运如此兜兜转转,让他们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相遇。
现在,命运给了她一个求证的机会,机会就在眼前,到底要不要问呢?这个问题从在车上见到他的那刻,就开始在她脑海中轮番盘旋。一个声音告诉她勇敢地问啊,给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心一个确切的答案;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现在也已有了对象,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彼此的尴尬。
两个人就这么继续沉默着,她脑海中的两个不同声音一直在吵架,吵得头疼不已。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察觉到异样的他关切地问到。
“哦,没有没有……对了,你和###(同桌的名字)后来怎么样了?”,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好了没到一个学期就分了,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
“为什么?”,她问到。
“你想知道真实原因吗?”,他问,她点了点头。
“其实,其实当年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你转学之后,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但又联系不上你。而你们两很像,她身上有很多你的影子,所以我就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了。但和她在一起没多久就发现,她不是你,也取代不了你,后来就分开了”。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混蛋?……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只是没有人知道你转学之后的行踪,无从打听。当年没有早点向你表白心迹,我一直觉得遗憾可惜……”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单身,我和自己打赌,赌这辈子还会不会再遇到你,如果再遇到你,我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遗憾……”
“今天把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他说完后如释重负。
心里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一段感情,如今因为这次意外的重逢终于真相大白,她心里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但总算释然。
“你,你当时有喜欢过我吗?”,他终于也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我,我……,我不知道”,支吾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内心真实的答案,不仅是因为自己身边已有了另一个他,更是因为这些年,她对他的情愫,有时自己都分不清,是喜欢,是暗恋,还是没有得到的不甘,抑或是被辜负和被背叛的愤怒?
来不及整理完全部思绪,他们都到站了。下站时,他看着她身边带着另一个他,瞬间明白了不少,他小声地对她说了句“再次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然后,他微笑着,大方地对他两说“祝你们幸福,再见”。
她所理解的再见,这次就是再也不见。
打车回家的路上,车里刚好又很应景地播放着《遇见》: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 醒过来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阴天 傍晚 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 向右 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 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 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 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 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
终有一天 我的谜底会揭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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