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冬,匈奴再次入边为寇,杀死了北地都尉孙邛,皇上于是派三位将军分别驻扎于陇西、北地、上郡;命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驻扎于渭北,战车千乘,骑卒十万,这显然是守卫朝廷及都城的强大力量。孝文帝刘恒亲自慰问部队,检阅部队,发布训令,赏赐军中吏卒。他还决定亲自率军深入最前沿讨伐匈奴。但群臣一致反对,认为这太危险。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皇太后薄夫人出面,要求皇帝放手让将军们指挥作战,刘恒才没有亲自率军作战。然后他命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为内史,栾布为将军,迎击匈奴。在汉军强大的功势面前,匈奴不得不遁逃。
驱逐匈奴入侵之后,春天到了。孝文帝对祭祀祈福之事进行了思考。他说:“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历日绵长,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其广增诸祀墠场珪币。”即说我获得执掌皇权、祭祀先帝宗庙的权力,至今已经十四年了,历日绵长;以我不敏捷不聪明的才智,长期掌控并君临天下,我很自愧。要多多增加祭祀用的墠场和珪币。
他接着说:“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已,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祀官祝釐,皆归福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不德,而躬享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德。其令祀官致敬,毋有所祈。”即说过去的先王们,长远地实施恩德而不求回报,举行望祭祈求神灵但并不为他自身祈福;以贤才为重并不以他的亲戚为重,先考虑百姓的福寿而后考虑自己,这是至明之极的行为啊。现在我听说祀官口上祈求福泽,却把福泽全归于我一人,而不为百姓祈福,我非常以此为渐愧。以我无才无德之身,却要独享这份祈福之美,而不使百姓与我共享,这是加重我的仁德缺失啊。命令祭祀官,要向先祖和百姓致敬,不要为我一人祈福。
这番话足见孝文帝刘恒的自知自明,以及对百姓的仁爱。此时他居于皇位十四年,从根本上讲最应感恩的是百姓的拥戴,否则他不会“历日绵长”,可贵的是刘恒本人也感到了这一点。当然从封建统治阶级立场来讲,他最应感恩的是先祖神灵的佑护,使得刘氏江山代代相传;所以那些捧臭脚、拍马屁的祀官张口就要把所有的福泽,都归于他皇帝一人。其实古往今来的祭祀活动,从私人情感来讲,它基本上针对的都是一人一族。但你作为最高统治者,你的祭祀就应以天下为怀,千万别把平民百姓扔了。否则,你就是抛弃天下人而自掘坟墓了。既要祭祖又要敬民,二者必须得到合理的统一;刘恒祈福不忘百姓,实为聪明之举。他提出的“右贤左戚,先民后已”、“不为百姓,朕甚愧之”的观点,十分亲民近民,读之倍感温暖;这些观点实际是北宋范仲淹提出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重要思想来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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