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是人身体里的一盏灯,能照亮肌肤的光泽,让身姿和神态绽放出健而美的活力。镜头里那些女演员们跳舞、换衣、洗澡的镜头当然是导演特意安排的“亮点”。这虽也是影片商业性的行为,但这一切表现得挺好,并不低俗。形而上一点说,这也真是表现了青春的美妙呢。姣好的面容,纯朴中透着红润;挺拔的肩背,英朗又不失秀丽;白净的腿脚,修长而矫健;曲致丰满的腰臀,更像是击向人眼底心里的一记闪电。美人窝里是非多,但偏是这类的是非让人爱看,人性如此,能奈其何!
萧穗子的形象、经历,应该是“最文工团”的了吧?当家花旦,广有人缘,是故事的叙述者,在一干青年人中是最眷恋这个职业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团的。虽然如此,她的经历和角色意义,似乎是最平板的,让人没有话可说。说点扯远了的,这个演员的长相、气质,让我想起《红楼梦》里的袭人来。仅看文字,我总难想像出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是何样的美秀来,经她这么一出镜,我可以想见到了。
何小萍是我感觉最完好的一个形象。纯朴、本色,并有坚守住这纯朴、本色的心智与勇气。不过后来说她扛不住被表扬、拔高,精神奔溃了,我没看书,仅就电影来说,感觉挺有些突兀。还好,她即使是在“病”中,表现却都是正常的。当音乐响起,她悄悄到操场独舞的一段,不是孤芳自赏,是真正的矫矫不群,这是能自我信仰的青春,在无意识里也能为自己微笑、鼓掌。她的命运最曲折,她对生活、战争、友情、爱情的经历较之她人,都更为深刻,因此在这这段故事里,一群美女中把她奉为女主角,是当之无愧的。
刘峰这人,估计在价值观多元的今天,是最受人争议的一个了。其实,和善、热心肠在任何时代都值得倡导、赞美,如果说有不适宜的话,只能说是这些东西在一个人身上背负太多的话,会让他自己不堪重负,也让别人敬而生畏。他的“标兵”行为,是当时社会用力过猛的一种价值倡导,对他个人来说,我相信他对这些价值的认同和践行是真诚居多的。他不应被讽刺和嘲笑,当然可以有一点怜悯和责备。他做的事,基本都是为别人好的,后来战争中也是英勇的,他没刻意做道德秀,没有利用“先进”谋取私利。我们真正厌恶的是那种道德的投机分子,在主旋律中“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就影片里的刘峰来说,他够爷们了,不能以伪字冠之。他在手臂中弹后,虽迫于情势,但的确也有充当英雄的心理,没有撤下前线去做医治。这事,在和平时期的我们来看,是有些价值观的扭曲。地球离了谁都转,战争也不能靠一个、几个人去打赢。但他的心理,不只是荣誉心作怪,还有对战友牺牲的深惋,有对爱情、组织不公的负气,以及别的许多。伪善的人,是不能做出真正的牺牲的。当林丁丁声情并茂唱那首“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歌的时候,真的很动听,我也为之挺胸直背了。可惜,他的意中人,与他气质违和,他的那点负气一丝也不会引不起她侧目的。不过,爱情就是盲目的,爱错过人,不正是青春的常事吗?
我所为刘峰深惜的,是他当时文工团那个小组织的领导们,那么欠缺人性基本的宽容、理解。上纲上线,把政治要求、政治道德拔高到虚伪的地步,他们才是假仁假义,让人恶心发指。刘峰的社会经历,可以说经历了两次组织性的背弃,一次是“标兵”形象被轻易践踏,一次是战场归来被社会边缘化。
其实雷锋也好,刘峰也好,不都是出身最底层的寒门子弟吗?像陈灿那样的高干子弟,“日边红杏倚云栽”、“春江水暖鸭先知”,难于想象他们会甘心真正去做螺丝钉、上前线的。应该看到,在同样的口号和价值宣传下,深受熏染的有不同的人,刘峰是一类,审他的那些干部是另外一类。其实,当社会价值观颠了个个后,在过分强调利己、自我后,我们不也感觉到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一些互助、互爱的关系吗?即使不再像以前那个时代强调的那么多。
《芳华》这个故事,好就好在没有过分拔高怀念的感情下那些被追诉的人和事。我没有明显感到故事中的人在怀念、赞美或贬低过去那个时代。在过去热火朝天的社会运动中,也看到了凡事上纲上线,悄悄穿下舍友的衣服就被说成是偷窃,垫个假胸就被无情讥讽的那种扭曲、浅陋的时代见识。另一方面,在时代更换后,也可以看到官二代、拜金主义迅速主宰社会的庸俗、不公与无奈。
文工团里的战友们,大限一到各自飞,在现实道路的选择面前,很快都回归或去追寻各自世俗生活的道路了。但那临别的一场痛哭,谁又能说那种留恋不是真情流露呢!毕竟每个人都有过类似的集体生活,有过这样的临别涕零。
政委是个中年男人,面对一帮青春的后生,别的表现都还差强人意。但何小萍装病不想登台的时候,他那么明知其故还去拔高她,让她心理负疚,最后借故把她调走。这事办的很黑心,“君子爱人以德”,他是在彰人之过,不教而诛。《围城》里说道,“老实人的恶毒,仿佛饭粒里未挑尽到鱼刺,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可以设想当何小萍得知政委处理这事的原委后,将会产生多么深的羞辱感。
从时代的大层面,我想说,不必做今昔对比,没有意义,当下才是相对好的。但对于一个理想的社会,在个人已有充分的自由后,应该还是要有蓬勃向上的时代精神作牵引,让壮丽的青春能找到恰当的位置去安放与奋发。历史上的文工团有青春的芳华,也有禁锢、伤痛。但新时代里“解放”了的青春少女们,如果大多只能沦为权、财的附属,成为富人们娱乐纵情的追逐物,她们芳华的价值又在哪里?一个有情、有趣、有价值感的社会,人们崇尚、喜爱的人物不能只有国家官吏和成功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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