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醒来,睡意渺无可寻,索性披衣来到夜幕下的小庭。
万物安眠,不闻一丝天籁,举目一望,竟有漫天的星光。在星光温柔而沉默的注视里,我的心,柔软又沉静。
听说故去的亲人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妈妈是哪一颗?茫然中找不到一丝提示,于是举起双臂,轻轻地对着星空呼喊了一声:“妈-妈-”,瞬间热泪倾盆,洒满衣襟。
“妈-妈”,这个当我初临人间,第一次感知到自我生命与母体生命紧密相连时深情喊出的词语,再次以同样的深情喊出时却已永远地失去,流落于人间的我从此陷入了刻骨的孤独。
有位朋友在谈到他逝去的母亲时说他十分心安,因为母亲生前他给予了足够的关怀与陪伴。闻此我有些汗颜,虽然我内心深爱自己的妈妈,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照顾,但是当她的病态人格发作的时候,那些无端的指责又多次让任性的我疏远她,任其在猜忌、焦躁、愤怒、偏执的心牢里苦苦挣扎......想起这些,总是悔恨交加、难以释怀,真想穿越回去,放下我的自尊,张开双臂拥病中的妈妈入怀......
回到床上我就梦到了妈妈,她躺在那里,容光焕发,微笑着说她觉得自己好多了。我的心顿时充满了喜悦:“太好了,妈。”我伸出双手,要去拥抱她,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妈妈越来越模糊,我讷讷地说:“完了,妈,这是个梦,我要醒了,你--活不了了。让我最后抱抱你吧!”然而,醒来的我双手空空,空的握不住一个梦,唯有绵绵的泪水和无尽的夜色陪伴我......
今夜难再入眠,就伴着星光把旧诗改动一下,送给天上的妈妈吧。
*曾经存在就不会死亡*
大海
彻夜纺织着墨绿的丝绸
一只沙鸥的幸福
在浪尖上
轻轻颤动
推开窗
吸一口这被春天诗化的空气
柔软的长发
舞动着三月的香风
悲伤
和喜悦糅合
一如这璀璨的夜色
和冬天里的那场雪
流走的往事
消失的灵魂
有时会半夜来敲门
比如这样的时刻
当我和长夜星空寂然对坐
别了
那吹过的风
那逝去的人
还有
隐藏在沉默中的痛苦
燃烧在黑暗中的深情
曾经存在就不会死亡
她吸取过我温柔的注视
也吸取过我刻骨的悲伤
一如今夜
这忽明忽暗 周而复始的星光
世界上所有的离别
都是一场如期而至的飓风
而那些从你指尖流逝的沙粒
不过是化作了繁星
点缀着此处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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