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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彩赌博,风靡整个中国几十年。它就像鸦片,吞噬着人们的五脏六肺;它又像一个持刀的恶棍,,无情地切割着人们的肌肤。
码报、码书,特别好卖。大至七八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小至几岁天真无邪的小孩,都知道六合彩的魅力,买一元钱,如果中特码的话,倍率是四十,是个一本万利赢钱快的好捷径。
赢钱的兴高彩烈,激动的心情,咧开的嘴巴三天合不拢。中大钱又大方慷慨的幸运者会吆喝亲朋好友到酒楼或饭店喝两杯,以示庆贺天上掉下的馅饼。
输钱的唉声叹气,悔恨声不绝于耳。
行走村中或到邻居家窜门,人们见面开口就是你中码没有?下期特码开什么?波色、单双、大小、那个肖,那个数,说来说去就讨论这些话题。
赢钱的雄心勃勃,兴致更高,一次比一次下赌注大。赌博的总是有输有赢。连续几次,霉运缠上来,把赢来的钱输回去。赌钱的人都有这种心理,赢了想赢更多的,输了想把本钱赚回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村子里的大人几个月不买一次猪肉给家里老人孩子吃。心酸的流行着这句话,买肉没钱,买六合彩就有钱。农村人,将卖菜赚到的一元二元钱都投资到六合彩里面去了。
梦想通过赌博一夜暴富的心理,是人的通病。
在买六合彩过程中,有一个中介人,叫做收单,是最大的受益者。做庄家的大老板一般不出面,而是找一些闲散人帮忙收买码钱,从中抽提成。不管特码开什么数字,中介人是稳赚稳拿的工作。
2
村子里有个叫大柱子的男人,他赌运特别佳,就好像祖坟冒青烟,神灵保祐他。他输的机会少,中的机会多。
“来,媳妇,看看,看看。”大柱子拍的一声,很响亮的把一沓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毫气的甩到床上。把睡在床上弯曲身子进入甜蜜梦乡的老婆吵醒了。
薄薄的钞票纷纷散落床单上,犹如天女撒花。
媳妇秀梅从床上爬起来,坐着,揉揉惺忪的双眼,睁开,扫了一下床上凌乱的钱,瞬间闪亮,只一下,又暗淡下去。谁不爱钱,钱是个好东西,有钱就有一切。可赌博危害性大,就像挖了个坑,迟早有一天会把好赌的人埋进去。
“大柱,听我一句劝,还是别赌了,尽量少赌。赌博不可能每天赢钱,说不定那天就会输回去,弄得自己心情糟糕,有什么用?”
秀梅视线淡淡的落在柱子的脸上,并没有伸手去拿钱,而是平心静气对柱子进行思想教育。她从小到大目赌父亲赌博,经常被债主追债。把一个温馨的家弄得销烟弥漫,父母天天吵架,父亲为了躲债往往几天不在家。家里穷得叮当响,不是无油盐炒菜就是无米下锅,寒酸至极。
大柱子兴奋的心情没有消褪。他瘦削脸颊溢满春风得意的光彩。他安慰媳妇,“放心,我有福星高照,运气好得很,今晚中二百,赢八千,累死累活种一年菜卖也赚不来这个钱,有这个赚钱本事,我干嘛不干?我傻呀!”柱子说完仰头哈哈大笑,身子抖起来,身上的细胞都蹦蹦跳跳。
秀梅憔悴的脸上罩上忧郁,眼眉低垂,不再看柱子。心里为柱子的冥固不化,为柱子的堕落担扰。她宁愿风吹日晒种菜卖,用粗糙大手挥田锄地,也不愿意走歪门斜道。
“媳妇,你想要什么,手机?金戒指?我明天买回来给你。”柱子靠近秀梅身边坐下,一把拉住媳妇满是粗糙的手掌,一副大富豪的语气问。
十年前结婚的时候,柱子是个穷光蛋,秀梅不嫌弃柱子家贫如洗,带着一身旧衣服走进他家。别人结婚穿大红婚纱,大红花朵一溜十多部崭新摩托车迎接新娘,一路鞭炮啪里吧啦响,热闹隆重,他们结婚悄没声息,连串鞭炮买不起,更别说送什么礼物给心爱的人。一张柱子盖了多年的旧棉被,一张柱子睡了多年的旧床板,两张渴望温暖的身子亢奋的重叠在一起,算是完成了婚姻仪式。柱子享受着甜蜜的夫妻生活,一直念秀梅的好。苍天开眼,他发财了,要好好补偿妻子。
秀梅静静的看着丈夫,抿紧嘴唇,摇摇头。
“傻媳妇,不懂得享福的命。好啦!你拿一半钱去花,想买啥买啥。”柱子拢起床上的钱,点了点,把四千元放进媳妇手中。
柱子双手搂抱秀梅,嘴巴贴上秀梅薄唇,一股温暖清凉的气味蔓延身心。秀梅的身子温度升高。她打算再劝说柱子,无奈柱子一副要把她吃进的贪婪,只好把涌到喉咙的话吞回去,配合丈夫。
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柱子激动得像第一次进洞房。
3
“柱子,明天开什么码?看好了可告诉我一声,让我赚包买烟钱。”路人甲迎面撞上走出村子的柱子,荡着笑脸问,谄媚讨好。
柱子眼梢挂笑,黑眼闪亮,两条大腿呼呼生风,走路轻快。
好的好的,柱子眼瞟着路人甲,一副大好人的回答干脆。柱子一夜暴富远近闻名,他成了个妇儒皆知的传奇式人物。
有的人助人为乐出名;有的人拾金不昧出名;有的人当大老板搏击商海发财出名。而柱子靠买六合彩特码出名,不用花力气,只需要动动脑筋就能赚钱。这种人在农村受到所有人尊重和羡慕。
有一段日子,每逢柱子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有人贴近他身边,夸他聪明,奉承他是能人,逗得柱子心情愉悦,眉眼舒展,咧开厚嘴唇笑哈哈的时候,话锋一转,向他讨教特码数字。偶有赢钱的把柱子当神崇拜,输了钱不中的大骂柱子害了他们。
柱子不是万能的神仙,柱子也有输的时候。输了钱,柱子就阴郁着脸,在秀梅面前抱怨,差一点我就中了,我买28号,开29号。有一回柱子猜老鼠,看到有一句码经说杀掉老鼠,柱子转而买牛,结果开老鼠。柱子拍床拍大腿,懊恼声不迭。秀梅白天到田地里躬身耕地,回来筋疲力竭,还要听从柱子的负能量。秀梅拢起双眉,躺床上闭眼,怎么也睡不着,烦得心里冒火。
“给我闭嘴。”秀梅怒瞪柱子,“你不睡觉还不让我睡啦?!”
柱子怏怏不乐的闭了嘴。
输了两期,柱子又咸鱼翻身,中了一期大钱,柱子搂抱着钞票飞回家。
嘿嘿,柱子瞅着老婆直乐,眼珠子发亮,闪闪的。犹如一个光棍汉,突然娶到一个大美女,激动得不知所措。
钞票又撒满床上,红艳艳,耀眼夺目。买300元,赚了12000。
柱子不相信,他会拥有这么多钱。大赌发财,小赌养家。当柱子拥有大 沓钞票的时候,心中欲念膨胀至极。他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连老婆都不用种田,不用种菜,那是苦差事,傻瓜才干的活。有钱就有米吃,有钱就有菜吃。
柱子看码书,研究码经,本来他就懒散干农活,这下子,田里的农活更加撒手不管,只留老婆和年迈的父母打理。老婆的皮肤晒得黝黑,眼角的皱纹明显的多了几条。
4
“妈的,刘二那小子,独吞我的钱,我把他揍了一顿。”深秋的一个晚上,月儿弯弯,廖落的挂在天空,村子里万籁俱寂。柱子从外面回到家,甩掉身上的衣服,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骂骂咧咧,余怒未熄的恨意。
秀梅刚从浴室出来,穿了套粉红色睡衣。三个孩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吧啦啦小魔仙》
“怎么回事?”秀梅看到丈夫脸色铁青,头发凌乱,脸庞肌肤有几处脱皮,渗出血丝。怒火燃烧在眼眸里,眉毛上。忍不住关切的问。
这一问就好像火上烧油。柱子边骂边数落,刘二管收单钱,以前每回赢了钱,刘二是一分不少的还给柱子。这回买一百中了特码,本该拿回4000元,刘二不给钱柱子。
刘二是个无赖,他管收单钱,也下注,输多,赢少,这回他嫉妒心爆棚,把柱子赚的钱明目张胆的吃了。
“我就不给你,怎样?”刘二昂起脖子,鼻孔朝天,盯着柱子,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说。
刘二是村子里的二流子,平时懒于干农活,东游西荡过日子,专门的职业是聚众打牌、赌博。
父母生了刘二三兄弟,他是老大。农村人传宗接代思想严重,重男轻女。刘二一出生得到了父母爷爷奶奶的宠爱,把他宠在手心里,什么事让着他,养成了他懒惰、自私自利、目空一切的暴脾气。
柱子也是家中宝贝,父母只生了他兄妹俩。柱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眼睛一睁开,父母就把他当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柱子说要什么,除了天天星星摘不到,地上能弄到的东西都能给他。
农村人不比谁家有钱,比的是谁家亲兄弟多。兄弟多的家庭势力强大。邻居之间有什么矛盾、纠纷,兄弟齐上阵,兄弟少的一方往往是输的一方,势单力薄。
柱子父母本来打算再给柱子添个弟弟,若被外人欺负,最起码还有个兄弟帮忙。柱子母亲怀第三胎六个月时候,生了一场病,流了产,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生育能力。
都是农村人,都要流血流汗与大阳、风雨相伴。柱子父母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愿意柱子辛苦,宁愿自己累着,也不愿意柱子累着,田地辛苦工很少叫柱子去干。就怕柱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老无所依。柱子没读几年书,混到社会上就和刘二扎堆,打牌赌博逍遥过日子。二十四岁那年把秀梅娶进门,生了三个孩子,负担重了,依然改不了惰性。
秀梅偶尔会吆喝柱子,到田里锄地去,她要种蔬菜。
柱子吃了早饭,嘻嘻一笑,哄媳妇,你先去,我一会儿再去。
日上三杆,没有看到柱子背影,秀梅抬起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暗地里骂柱子,死鬼!又赌去了,专想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时早有一天会惹祸。
黄昏时分,秀梅汗流浃背一肚子气回到家,远远的,闻到了猪肉的香气。柱子光着膀子,赤裸着半身在厨房里翻炒猪肉,有肥有瘦的猪腩肉煮得黄灿灿的,色泽诱人,不用看,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女儿和两个小儿子一起坐在吃饭圆台边,眼瞪着父亲,渴望吃肉的急切表情暴露无遗。
“妈,我们有肉吃,爸爸买了好多肉。”小儿子五岁,秀梅一只沾满泥土的大脚跨入门槛,小儿子欢欣雀跃冲着母亲说,小眼睛亮莹莹的,兴奋的心情无异于捡到宝贝疙瘩。
秀梅蹙着的眉渐渐的舒展开来,准备好一肚子谩骂丈夫的语言瞬间消失了。柱子虽然好赌懒惰,但他顾家,心里装着老婆儿女。出去赌钱,赢钱了买大块猪肉回来,让老婆儿女吃得满嘴流香,输了钱柱子借钱也要买一小块猪肉回来,让家人吃得开心,同时把老婆的火气压下去。
秀梅善良、贤惠,对柱子往往宽容。她是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实女人。心眼不多,只求平安,一家人健康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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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梅意识到柱子惹事了,而且惹大事了。刘二不是省油的灯,刘二是有仇必报的痞子。
果然,第二天早上,秀梅在厨房里煮早饭,柱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阵叫嚷声如雷轰鸣。
“狗娘养的,柱子,赶紧赔我儿子医药费,不然你活不过三天。”一个洪钟一样的叫骂声,夹杂着野蛮的威胁。
刘二父亲,额头青筋暴跳,眼睛充血,射出豺狼一样的凶光。纤瘦手指指着柱子小平房,跳着枯柴棍一样的瘦腿骂。
刘二一点皮外伤,躺在家里哀声嚎叫,气得他父亲不问青红皂白,杀气腾腾跑上门来找柱子算账。
“赔一万块钱,少一毛钱我不放过你。”刘二父亲气哼哼的下最后通碟。
柱子从梦乡中醒来,睡意消失了,他侧耳倾听。他平时睡眠挺好的,昨天晚上失眠了,他豁着一肚子气回来。手臂上,大腿肉,有几外青淤。还有脸上的伤口痛得他滋滋抽气。
柱子和刘二干了一仗,柱子先动的手,他握紧拳头,一拳落在刘二胸脯上。边打边骂:“独吞我的钱,我要你把钱吐出来。狗娘养的!
”刘二哎呀一声双手捂着胸脯怪叫,鬼哭狼嚎。嘴巴张开,五官扭曲,痛苦的惨状。
柱子正在气头上,又扬起大腿,正要往刘二命根子踢去。刘二不是省油的灯,从小泼皮,打架斗殴把同村小伙伴欺负得哭爹叫妈。
刘二眼尖手快,胸脯突然不痛了。他呲牙咧嘴,双手硬硬的接住柱子飞到眼前的大腿,用力一推,柱子咚的一声仰面倒地。刘二用尽了全身力气,焦黑脸面涨成红色,红彤彤的如白鸽血。
柱子很快爬起来,搂着刘二高大健壮的身子扭打成一团,两人胶缠在一起。
柱子偏瘦,骨子硬朗,和刘二搏斗,势匀力敌。有好心邻居劝阻,硬生生把他们拆开,好言相劝,不然的话,俩人就不止脸面挂彩,皮肤青肿,早就进医院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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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梅炒好一盆青菜,正打算吃好早餐下地干活。刘二父亲的叫骂声吓得她眉毛一跳一跳的,心脏也害怕的咚咚响。
秀梅端着大碗早饭站在自家门口,怯怯的目视刘二父亲声嘶力竭的叫骂。
别看刘二父亲五十多岁,赤裸上身,能看到他一排排筋骨暴现,一副软弱有气无力的样子。他骂起人来,两片薄唇就像一把尖利的刀,把仇家骂得鲜血淋漓,他无理也会变成有理。
“我三个儿子,我打死你柱子,我大儿子抵命,我还有两个儿子。你柱子孤单孤独,死了就像玻璃摔碎。”刘二父亲专拣别人软肋来戳。
刘二父亲说话伤人伤肺。柱子死了,父母无儿子孝顺、赡养,百年之后没有亲生儿子送终。刘二父亲说话硬气,刘二死了,还有两个弟弟延续香火,养老送终。
柱子父母和刘二父母年龄相当,平时田地里干活,村子里偶遇,无冤无仇的会打声招呼。这时候,柱子父母战战赫赫,双腿打颤,站在家中客厅吓得团团转,不知所措。柱子母亲想到伤心处拿衣角擦眼泪。唯一的宝贝儿子真被打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活着也是苟延残喘,苦度余生。
柱子这时候脸色死灰,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任凭刘二父亲尖利刺耳的骂,嚎丧一样的叫。他有胆量和刘二干仗,不敢和刘二父亲对打。他一个年轻人和老人干仗,不管输赢他都欠理,谁也不会帮他。
要柱子白白掏出一万元赔偿钱,柱子不干,他认死理,首先,刘二独吞他的钱,刘二错在先。干仗的时候,俩人都受伤,凭什么柱子赔他刘二医药费,这不是明目张胆敲诈勒索吗?他柱子也是铮铮铁骨男子汉,低不下这个头,服不了这个软。
“狗娘养的柱子,你出来,做缩头乌龟有吊样。”刘二父亲一声比一声高,像喇叭吹响乐曲。
柱子生了两个儿子,后继有人。遗憾的是,大儿子先天痴傻,嘴斜流涎,摇头晃脑,说话含糊不清,读了三年书还是一年级。后来柱子夫妻躲到远嫁广东的妹妹家,才生下第二个儿子。这个小儿子长相聪明,调皮活泼,给了一家大人极大的安慰。但是如果柱子出事,这一家老人小孩就会跌落万劫的深渊,被黑暗笼罩。
“三天,三天之后,我得不到赔偿钱,柱子你就拿命来。”刘二父亲骂累了,喉咙干了,走之前甩下这句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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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咱吃亏点赔钱吧。”母亲站在柱子床前,小声的冲柱子说。
柱子四仰八叉赖床上,双目空洞的凝视屋顶,看不出有忧伤、痛楚。
“我没理由赔钱他,想我赔,发梦吧!”柱子怒气冲冲的吼叫。
“你不要命啦?”柱子母亲带着哭腔说。私底里恨自己肚皮不争气,不多生几个儿子,有强大的亲子团,能惧怕他瘦猴一样的刘二父亲。
“妈,你别那么软弱,越委屈求全越是被人欺负,我不怕他们。”柱子一屁股坐起来,凝视着母亲,硬气的说。其实柱子心里酸酸的,母亲难过,他也不好受。
柱子母亲摇头叹气,低头离开。她从来拗不过儿子,大抵是从小惯养儿子的缘故。长大了,柱子唯我独尊的傲气也改不了。
秀梅扛锄头到地里干活,紧锁的双眉一直蹙着。闷头走路,差点撞到一个邻居男人身上。
秀梅忧心忡忡,挥锄的双手无精打彩。她要保护丈夫,农村女人,拖儿带女,没有了另一半,多半不敢改嫁,一是舍不得孩子,二是二婚女人想找个好男人难,难于上青天,不好的男人也不想委屈自己。
当晚,柱子父亲买回龙虾、扣肉、烧鹅、黄焖鸡,煮了满满一大桌,七荤八素,又买回两瓶双江白酒,请来村子里最最能打的恶棍刘发喝酒。
听说刘发在广东混日子,不务正业,靠打打杀杀捞钱发财,是出了名的二进宫,到牢狱里吃过饭干过活。声名显赫。
刘发老婆嫌弃刘发养了条大黄狗,晚上把狗弄床上,提出要和刘发离婚。刘发双手拿刀,到丈母娘家咬牙切齿威胁老婆,敢和我离婚,我把你全家弄死。
刘发老婆再也不敢提出离婚,和刘发吵架心酸抹眼泪,也不敢往娘家里躲藏。
刘发和柱子同龄,也算发小,一起读书,关系不热乎也不生疏。同一个村子里住着,也只有刘发愿意管这些刺手的闲事。
“放心,柱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刘二算个球,老子咳嗽一声,保证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刘发喝得醉熏熏的,眼角迷离,双颊驼红。连拍胸口喷出这一番豪言壮语。
秀梅感激的目光落在刘发身上。
“叔你放心,我保证柱子豪发无损。我和柱子什么关系,老同学,关系铁,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柱子夹了一件黄焖鸡肉放嘴里,拍拍柱子父亲肩膀,又说。
“多谢刘发侄关照。”柱子父亲木讷,不善言语,只能说这句话讨好刘发,并且一个劲劝刘发吃肉、喝酒。
柱子闷头吃饭、喝酒,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他不是主角,心里责怪父亲瞎操心。要外人帮他摆平他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柱子一家人,把柱子的生命押在刘发身上,仿佛他是孙悟空,舞一下金箍棒,所有妖魔鬼怪皆变成棒下亡灵。
刘二这个混蛋算个球,我捏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刘发吃饱喝醉,走路东倒西歪,回家之前又夸下这个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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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发本来是要去做和事佬,劝说刘二父子放过柱子,不用赔钱,就当小孩玩泥沙,新帐旧恨一笔勾销。
刘发失踪了,去了广东,整个村子没有见到他影子,他也没有替柱子当说客。刘发是外表中干内心软弱的人,他欺软怕硬,他也俱怕强大的刘家三个儿子。
眼看三天期限就到,柱子父亲阴暗着脸,吃着饭垂着头,眼睛看着脚趾头,夹菜的手迟缓、无力。
柱子母亲时不时撩起衣角擦眼泪。
秀梅到姐姐哥哥家里苦苦哀求借来一万元钱。
“去赔钱。”秀梅把钱塞进柱子手中。
“我没那么软弱,不是我错,是他刘二赔我才对。”柱子气哼哼把钱塞回秀梅手中,脖子一梗,决绝的口气如生硬石头。
不要命啦!秀梅怒发冲冠,眼睛瞪大。这是婚后多年,秀梅第一次冲柱子发火。
柱子无动于衷,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手拿调频器不断的调换电视机频道。
秀梅叹息一声,走出屋子。
村公所门口,或站或坐着村子里的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码经,晚上又要开码。
“我猜今晚特码开猪。”
“我看中猴子,有半年没开猴子了,该冷肖出场。”
村民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声热烈。
刘二父亲蹲在村公所门口,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一抹西斜余辉投到他灰土色的脸庞上。他额头双眉蹙成个“川”字。旁人热烈的谈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里在恼怒的寻思,柱子还没有给他送钱,过了今晚,他就要实行诺言,把柱子做了。
“刘叔,钱我拿来了,你收下吧,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家柱子。同一个村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秀梅双眼忧怨的走到刘二父亲面前,双手奉送上钱,恭恭敬敬递给刘二父亲。
说话声停下来了,几十双眼睛落在秀梅细瘦的身子上。
刘二父亲长马脸绷得紧紧的,眼底一抹寒光,他冷冷的说,叫柱子亲自送钱,你代替他表明柱子没诚意,我不接受。
“刘叔,你行行好,原谅柱子吧!”秀梅喉咙发紧,嗓子发酸,声音颤颤的,眼角泪光闪闪。
"叫柱子来。”刘二父亲口气更加强硬如结冰的花岗岩,几乎是吼叫。
咚!秀梅双腿弯曲,跪在地上,双手捧钱越过头顶,高举到刘二父亲面前。
轻轻的哭泣声感染着围观的村人。村子里的人看不下去了。刘二父亲得理不让人让他们愤慨,他们纷纷劝说刘二父亲,把钱收下,不管是谁送来,都应该原谅。
一双双鄙视的眼睛如霜似雪的落在刘二父亲身上。刘二父亲脸色尴尬,眼珠子骨碌碌转。他瞧见邻居很不友好甚至是厌恶的目光,似乎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刘二父亲面子上挂不住了,拿了钱灰溜溜往家里走。
离村公所十多米远的小卖部,柱子僵硬身子,脸色急剧变化,时红时白,时青时黑,好像摔坏了调色盘。
秀梅抽抽泣泣,肩头耸动,一路抹眼泪走回家,到了卧室,扑到床上哗哗哭起来,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痛苦、酸楚、委屈都要倾泻出来。
人们发现,赌圣柱子再也不买六合彩,也不进赌场,跟一个建筑师傅学建筑,做砌墙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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