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乱七八糟地想着,小林已经放学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我在发呆,蹲在我面前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摇摇我的肩说:“姐,姐?你咋了?”
我一抬头见是他,回了回神说:“没事,饭在锅里,你去盛了吃吧。”
“哦。”他站起来进屋去,盛了碗饭出来坐在我面前又问我:“你吃了吗?你咋了?”
我看着他,半天才问他:“那个许阿正托村长来跟我说媒,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他一听就跳起来了:“不行!我不同意!那个姓许的不是好人,上次还拿枪要打死我们,而且听别人说他可花心了,姐,你可不能嫁他!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找杨大哥去!”我伸手拉他坐下说:“你不同意,姐就不嫁。”
于是第二天村长来时,我就告诉他我不愿意,村长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知道了,又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
谁知道傍晚,我和小林刚吃过晚饭,外面突然传来砸门板的声音,我和小林吓了一大跳,我出去开了门,许阿正一脚迈了进来,我只吓得心砰砰跳。
他进了屋,小林就跑来护在我身前,他拿着一包点心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之前我吓着你们了,其实,我许阿正不是坏人,就是脾气急了些,你别见怪,我是真心诚意跟你提亲来的,上回托村长来说,可能说的不清楚,我就请了假亲自来跟你说,我是真喜欢你,希望你能嫁给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我保你不受别人欺负,嘿嘿,虽然是给不了你穿金戴银的生活,但我有力气,我也会种地,养活你和小林没问题。”他一拍胸口。
“你是请假出来的?是跟你们杨排长请的假?他知道你来跟我提亲?”我问他。
“是呀!我跟他说我要跟小果提亲去,他就同意了,还给了我一个大洋让我多买些东西来。嘿嘿,这天晚了,也没处买啥去,就买了些点心,你别嫌少,明天我再给你扯几尺布,你做件新衣裳。”他咧着嘴笑呵呵地说着,却不知道我突然心乱如麻。
他知道?还同意许阿正跟我提亲,说明他是真的不喜欢我,我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我闭了闭眼睛,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一沉。
小林瞪着他说:“我姐不会嫁给你的,你走吧。”
“凭什么不愿意?小林,我以前是不好,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姐好。”他拍着胸膛说着。
小林还是瞪着他:“我姐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许阿正一愣,小林心直口快,说话不会拐弯,倒让他有些失措。
我张开眼睛看看他说:“谢谢你的厚爱,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不会嫁你的。”
“怎么?瞧不起我穷当兵的?要不是我……”
“要不你在战场上拼命,我们也没这么太平对不对?你就会这句,烦不烦哪?你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小林,好好说话。”我拦着小林,不让他再说下去,不然,万一把许阿正惹急了,再伤了他。
他抬手指着我们,瞪着眼睛只说了几个字:“好,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把你弄到手!”说完转身出去了,刚走几步又返回来,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拿了夺门而去,我忙跟着将门紧紧锁了。
“姐,我明天不去学堂了,在家保护你吧,万一他又来怎么办?”弟弟一面收拾书包一面跟我说。
“没事,白天他不敢怎么样,你去念你的书不用担心姐。”我劝着他,心里却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沉重起来,就凭他临走时的那句话,今晚我恐怕也睡不安稳了。
可是许阿正并没有出现,杨在也没有来,担忧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我才安心了些,也许是他回去想明白了就放弃了。
过了两三天,也没再看见许阿正来,我这才放心。
杨在也在小林放学后来了,跟小林闲聊一会,便走到门外长凳上坐着。
我坐在另一面,手里拿着书却不去看,停了会,问他:“前几天,许阿正来,提亲。”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远处说:“哦,我知道,他说你拒绝他了,他是个粗人,不招人喜欢,也正常。”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会一直留在这儿?”他问。
我抬起头来说:“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将来送小林去更好的学校念书,也许会离开这里。”
他又点点头。
“你呢?”我问他。
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说:“等我们联系了大部队,就会走了,哪里有战争,我们就得去哪。”我听着他无奈的语气,看着他忧郁的侧面,他背景离乡四处打仗,不知道哪天就把命丢了,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和平,让他们不再四处奔波,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让他不再这么忧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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