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往回走的路上，看到路渐渐通畅，心中高兴。只是当他决定骑车走的时候，才发现车快没油了。没办法，他决定先推着走一段，下了大路再说。
“袁深！袁师傅！”后面追上来一辆车子，速度不快，缓缓行至袁深旁边。
袁深一回头，居然是方博文。
“呦，方大哥。”袁深俯下身看了看司机。
看着他后座上的大包裹，方博文问道：“原来刚才广播里说的送餐人是不是就是你啊？”
“是我是我，你来点啥不？”袁深问道。
“不了不了，那你这怎么还推着车啊？”
“我的车没有油了，我推回去。我看见前面路通了，你们赶紧走吧。”袁深挥了挥手。
“哎，那我送你啊！”
“没事，你快走吧，我前面的出口下了，再骑一小截就到啦，别管我了。”袁深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好嘞，那你注意安全。”方博文说好，准备先回去了。
“对了，等一下。方大哥，这袋吃的我就不拿了，您帮我带回去吧。”
“那你放进来吧。”把窗户开大，让袁深把东西放进来。
“谢谢啦。”道别过后，方博文加速离开。
等回到市区，夜已经很深了。本以为今天拉了一个大单子，却没想到快到深夜了才回来。回到家妻子和孩子已经熟睡，不想打扰他们，方博文睡在了沙发上。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还要早早出门，车队有一个公益日的活动。
方博文早早起来，天还雾蒙蒙的，漆黑一片。似乎有一些小雨，阴冷且潮湿，方博文多加了两件衣服，带好热水壶就出发了。
到了车队，好些人都还没有到，他们今天的主题是“关爱残疾人”，要为每位乘车做宣传，再看看旅客中看看有没有愿意为残疾人捐款的行为。
他们车队也会根据他们拉乘客的里程，以司机的名义捐出一部分款项。
方博文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类活动，却是最喜欢这种活动。
签好到，领取了号码牌和里程记录表，方博文便出发了。一上午都很顺利，知道是献爱心，有不少乘客也很配合的捐了款项。也许有些人并不相信他，可最终下车前还是配合的多留了一些。
“师傅，那你就在车费中多扣点吧。”也有乘客提出额外要求。
“不了不了，这两个账户是不一样的。这个捐款的账户是公共账户，我们之后会向社会公示的。”方博文也实事求是，他不想本身是好心的开始，却因为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而结束。
吃了口饭，接到了妻子的电话，让他晚上早点回家。
“放心吧，上午进展不错，下午我就早点收工了。”方博文答应。
转上了大路，方博文哼着歌，下午容易发困，他今天出门又比较早。
路边有人在招手，看起来像是位学生，背着一个大大的画夹。方博文看了一下红绿灯，缓缓地停下，打开安全锁。
女孩行动缓慢，伸手准备打开车门。
突然一对夫妻，从后方上来，一把推开女孩。拉开车门，抬腿坐了上来，速度快到方博文都来不及反应。
“开车呀，愣着干什么？”男人吼道。
“先生，女士，请你们下去，是刚才的小妹妹先招手的。”方博文说道，他看着女孩着急的样子，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先招手就要先上车么，我可没有听说过这个规矩。”男人说着，“能不能快点开车？”
“不好意思，请你们下去，我这车不开了，你们再找别的车吧。”方博文说道。
“你要是不开，我就投诉你拒载。”男人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工牌和名字，请你投诉好赶紧下车。”方博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怒气，把工牌展现给他们看。
“算了算了，你少说两句。”旁边的女人制止道，“师傅，我们加钱好不？”
“女士，这不是加钱的问题，而是你们没有按照排队的顺序。”方博文耐心地解释，“如果大家都这样做，那我们不就没有秩序可以讲了么？”
想了想，方博文说道：“你们不下去也行，可是那位小妹妹我也要叫上来。”
“算了算了，我们下去就是了，真晦气。”男人骂骂咧咧打开车门，抬脚下去。
方博文看着站在那里的学生，“小妹妹，快上来。”
女孩呆愣了一下，赶紧坐到车上来。方博文正准备走，却发现刚才下车的夫妇后门都没有给他关上，叹了声气，他下来把门关好。
重新坐回车上，女孩正好奇地看着他：“伯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方博文重启了车子，把刚才事情讲给了女孩听。女孩不住地点头，“伯伯，您遵守规则真是太让人敬佩了。不过，伯伯您也太可爱了，为了叫我上车，还让他们下去了。万一他们投诉了您，多不好。”
“小妹妹，咱们总不能因为害怕被投诉而破坏规则吧。”方博文说道。
“嗯，是的。伯伯，我外公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您跟他真像。只可惜我外公前几年过世了。”女孩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外公也一定以你为傲呢。”方博文安慰道。
“是的，我外公可喜欢我呢，他刚退休的那几年心情不太好，都是我陪着他呢。”女孩骄傲地说着，“我都是跟着外公姓的呢，名字也是外公起的。”
“那妹妹你姓什么？”
“姓凌，‘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凌。”
“那你外公，是凌氏企业的老板？”方博文猜测了一下，毕竟在这个城市，这个姓不算多。
“伯伯你知道啊，不过我妈妈说我出生前，外公的公司就没有了，所以他才有时间陪我长大。”凌馨杨解释道。
方博文感慨不已，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让自己失业的男人已经过世了。
“知道，我曾经在你外公的公司工作。”方博文看着孩子天真的面庞，“后来他的公司没有了，你知道的，我就失去了工作。”
“对不起，伯伯。我外公跟我说过，他的公司就是因为有人不遵守规则，所以才没有了。”凌馨杨微微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在她心中，外公是除了爸爸之外的另一个英雄。
“你干嘛跟伯伯道歉啊？当年的事情你还知道的挺多。”方博文勉强笑笑。
“是外公跟我说的。他说因为公司没有了，所有的员工都没饭吃了。他把能找回来的钱，都分给员工的，然后自己就退休了。”
女孩年纪不大，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不过方博文知道当年的事情。纠缠了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当年的凌氏已经仁至义尽了。
“以后，你不要和任何人道歉。你做的没错，你外公也没错。在我们失去工作以后，还得到了你外公给我们的帮助，他是个好人。”
凌馨杨点点头，看着路边小区的名字，“伯伯，我到了，谢谢您。”
方博文停下车，“那你小心一点。”
“伯伯，我可以捐款么？”凌馨杨问道。
“不了，你还是个学生。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凌同学。希望你记住你外公的话，等你长大了，帮助更多的人。”方博文拍拍她的头。
“好吧，那伯伯再见。”凌馨杨乖乖下车，蹦蹦跳跳地跑了。
方博文笑了笑，摇摇头。十几年前的事情，再次被提起，还是被当事人的后辈提起，冥冥之中仿佛是在说，该忘记就忘记吧。这十几年，靠自己的双手，他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回到家，妻子正在厨房忙乎，孩子正在房间里写作业。
昏黄的灯光，饭香满室。
三餐四季，家人在旁，方博文很满足。
洗好手，就听见妻子叫他们吃饭。等都坐在座位上，妻子搬出来一个蛋糕，孩子兴奋地说：“爸爸，生日快乐。”
一转眼，又是新的一岁。
“谢谢！”方文博感恩，这些年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一直都在。
【无戒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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