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你们没看着，陈子娇的生日排队，成了她哥的表白现场。我们都惊呆了，这开哥聊着聊着，就聊出来一个女朋友。谁能想参加个生日派对，还能吃一嘴狗粮。”乔和光一边走，一边和室友吐槽。
“哎呀，可惜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开哥也堕入凡尘，谈起了恋爱。”室友胖哥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惋惜地说道。
“你可惜啥？说得好像开哥能看上你似的。”乔和光拍了一下他的肚子。
“哎，别拍胖哥的肚子，这里面都是福气。”胖哥一侧身，用衣服护住自己的肚子。“哎，对了，教授昨天找你一天了，你也没在。”
“找我？他找我干什么？”乔和光愣了一下，教授没有给他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
“说要找你聊聊。”胖哥啃了一口手里的早餐，含含糊糊地说道。
乔和光左耳朵听，右耳朵出，没有太当回事。反正第一节课就是教授的，去了再问也不迟。
果然，从他进到教室里，教授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一会儿瞟过来一眼，一会儿盯着他不放。乔和光专门坐在最后一排，就是想偷偷吃个早餐，结果愣是没有找到机会。
硬生生地感觉到鸡蛋饼在手里失去了温度。
好容易听到了下课铃声，乔和光正准备从后门溜走，教授站在讲台上说：“我点到名字的同学们跟我到办公室一下。”
眼看着乔和光要溜走，教授大声喊道：“乔和光。”
乔和光闭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在。”
“走吧。”教授收拾好东西。
“只有我一个？”说好的同学们呢？
“嗯。”教授怀里抱着教具，直勾勾地看着他。
乔和光自知躲不掉，只好认命地把鸡蛋饼放进书包，从台阶上下来，走到教授身边。
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路上，教授没有理他，乔和光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明明身高高出半头，但就是像个孩子一样。
按照教授的资质，最多应该是一间双人办公室，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给他配了一个单人办公室。
“坐吧。”教授给他递了杯水，“给你十五分钟，把你的早餐吃完，那里有微波炉，可以热一下。”
乔和光站起身，走到微波炉旁边，把饼放进去，设置了两分钟。
房间里很安静，教授戴着眼镜，端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什么。乔和光靠在柜子上偷偷看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抄袭论文的人呀。
“叮”的一声，乔和光收回视线。
拿出鸡蛋饼，许是怕味道影响了教授的思考，他就靠在柜子旁吃了起来。
“嘶……烫烫烫！”第一口下去，乔和光惊叫出声。没想到，鸡蛋饼外面摸起来不烫，里面的酱汁却烫到不行。
教授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他：“你从早晨开始就躲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么？”
“不是，我……”乔和光语塞。
“过来，坐下慢慢吃吧。”
乔和光慢吞吞地走过来。说实话，他从本科开始一直很欣赏这位教授。为此，乔和光放弃了保送的名额，重新投考这名教授名下。
教授叫孔希，四十岁出头。相貌平平，个子也不算高，可是一带上眼镜，就有一种“这个人是教授”的气场。
让乔和光失望是，他第一篇公开发表的论文，就被挂了教授的名字发表了。虽然他的名字被写在了鸣谢栏，但就是很生气。
更让乔和光气愤的是，他听见教授不知道和谁在说：“……乔和光不过是帮我做了数据而已……”
从那之后，乔和光便不再专注撰写论文，虽然他自己也悄悄投了几篇稿子，但是都没有发表成功。
越看越觉得孔教授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奈何自己位卑言轻，敢怒不敢言。
想到这里，乔和光像赌气一般，三口两口把鸡蛋饼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松鼠。大步走回座位，一屁股坐在小沙发上。
“教授，您罩我敢身么……”嘴里嚼着鸡蛋饼，含糊地说道。
孔希看了他一眼，推推眼镜，搬了椅子坐到他身边，“你说说你，怎么不像个研究生啊？每天不在学校待着，到哪里去了？我安排你这个月写的报告你写了没有啊？”
你也不像教授啊，每天不好好上课就知道抄论文，乔和光心想。
“哎呀，教授，我这不是没有思路吗？我得出去找找灵感。”乔和光嬉皮笑脸地说道。
“写个报告要什么灵感？”孔希问道。
“教授您不知道，一篇好的报告可不是轻而易举能糊弄得出来的。”
“我不知道什么？你看看你师兄们，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做研究，该做的实验做了，该整理的数据整理了，自然就有结论了。”
然后结果被你抄吗？乔和光心里不齿。他之前也是勤勤恳恳地做实验写报告，结果呢？
“行了，别贫嘴了，这次安排你的论文好好写，可以写上你的名字的。滚吧。”孔希不想再和他啰嗦，放乔和光离开。
乔和光走到门口，孔希突然又叫住他：“对了，明天晚上有你师兄的就业分享会，在学校礼堂，你去捧个场。跟他聊聊，看看有没有工作或者实习的机会。信息我一会儿发你手机。”
“哦，知道了，谢谢教授。”乔和光眼睛转了转。
“别想着偷懒，我会问你师兄的。”孔希挥挥手，让乔和光走了。
无论如何，再不满意，乔和光也不会和自己的未来过不去。磨叽了半天，还是卡点去了师兄的分享会。
果然，教授肯定跟师兄沟通过了。分享一结束，还没等乔和光溜走，师兄已经来找他了。
“小伙子，听说你最近有情绪？不想好好写论文？”师兄开门见山。
“额……教授和你说的？”
“是啊，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啊。没两把刷子，孔教授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当上教授？原因说来听听？”
“我做了好几个星期的数据，刚写出来的报告，被教授拿去发表了。发表也就算了，我的名字写在鸣谢栏。”乔和光也没有隐瞒，因为师兄看起来就是很懂他们的。
“哈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你可知道，我们那时候连鸣谢栏可都没有呢。”
“啊，这么惨啊？那你们还愿意跟着孔教授？”
“你知道么，同样的事情，我也遇到过，而且我还去找教授理论了。教授说，我们年纪尚小，不要轻易留名，用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理由搪塞我。我也郁闷了好久，消极抵抗。”师兄低头一笑，“直到我知道了真正原因。”
“咱们学校啊，要发表论文，一定要经过系主任的审核。根据教授的资质，当系主任绰绰有余。只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各有各的规则。”师兄简短的几句话，说出了教授的过往。
“莫不是因为教授论文抄袭？”乔和光说道。
“和光，未知全貌，不能轻易评价一个人哦。教授没有当成系主任，却谈成一个条件，他署名的文章不用过审，可以直接投稿。但学生写的文章，即使指导老师写了他的名字，依旧要报系主任。明白了么？”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昨天教授还跟我说，要我好好写论文，说这次可以署名呢。”乔和光挠挠头，没想到教授为他们争取了这么多。
“那看来，教授又谈成新的条件啦？”师兄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写，有机会咱们好好谈谈工作的事情，教授可是给我大力推荐你呢。”
乔和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禁问自己：到底应该怎样看待一个人呢？
学生有学生的难处，教授有教授的难处。
也是，以孔教授现在的资质，也不需要那几篇不成熟的文章来加分了吧。
想到这里，乔和光的脚步轻巧起来，他要赶紧回到宿舍去写论文了。
“人性复杂，善恶总是一念之隔，现实或许总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理想，但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低劣，现实就是现实。”
——陶勇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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