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写篇文章,题目叫做《憋死在兰州》,但感觉有点负面,于是改成了《在兰州的遭遇》。这样,虽然舒缓了一些,但要写的,毕竟还是遭遇。
喝了几年黄河水,吃了不少牛肉面,我也并不是不爱这座城市。同时,我也想起了一件很温暖的事,就把题目改了,就叫做《一沓纸巾》。
但心里仍然憋得慌,我还是想写写遭遇。
每次去兰州,只是经过,范围只限于车站那几条路,我很少有勇气从火车站坐趟公交车去安宁,因为一旦进了城,你基本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那年母亲出车祸,我坐动车赶到兰州西客站。从酒泉到兰州,八百公里路,花去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想到母亲还在医院昏迷,我心急如焚,所以出站后马上打了的,火速赶往汽车东站。
结果,这几步路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我恨不得下车跑过去,的哥也一路按喇叭,气得骂娘。但又能怎么样,毕竟是出租车,不能飞起来。
后来,拿了母亲拍的片子,一大早赶到兰州找大夫看,结果一路堵塞,到医院门口时,大夫已经下班了。
最近去了两次兰州,一次是经过,还有一次,也是经过。
第一次是早上七点到的兰州,想到飞机是下午四点半,时间很是宽余,就很想去母校西北师大去看看,因为好多年没有去了,有点想念。我留充足了路上来去的时间,只在师大校园里打了个转,就风风火火往回赶,却因为一路堵塞,差点误了飞机。登机坐稳的那一刻,我气喘吁吁,惊魂甫定,一颗心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似的。
但还好,总算赶上了。
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了。要赶的车,是下午五点半兰州发酒泉的动车。这次有一件事,就是要到科教城见一位师长。我是两点半到的兰州,离发车还有三个小时,我想我先坐城际列车,再到西站转公交车,来回三个小时,虽然紧点,也应该够了。结果老师打来电话,说你的时间有点紧,我直接到西站来吧。
在西站匆匆一面,完了我撒腿就跑,挤上了一辆开往东站的公交车。结果发现马路成了停车场,公交车一寸一寸往前挪着,每挪一步路就踩一脚刹车,放一个臭屁。
眼看着眼前的红灯变绿灯变红回环往复无数次就是过不了路口,眼看着离动车发车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公交车一动也不动,我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想起因为在兰州塞车误掉那么多事,我甚至有些愤怒。我恨那永远一成不变坑坑洼洼的马路,我恨那前后左右响起的一串又一串的喇叭,我更恨那围堵在马路中间好多年已经快要风化的铁皮铁栅栏:围了多少年,到拆的时候了吧,地铁不修了,把路让开,行不行?
但兰州照例不会替你考虑那么多。
当我赶到检票口,一脚踩到门前时,我觉得我快要跑断气了,嗓子眼直冒烟,但大屏幕忽然由蓝色变成红色:停止检票了。
离发车还有五分钟,我觉得只要在这最后一秒放我进去,还是误不了车,但工作人员冷冰冰地回绝了我的请求,说这是制度。然后,锁了门转身离去。
终于误了车。
兰州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留下了我。
但在一路的奔跑与哀告声中,有一件很温暖的事,我想说一说。
从西站出来的时候,天忽降大雨。噼里啪啦几分钟暴雨,马路已如河流,积水超过了脚脖子。挤上公交车的时候,我头上、脸上、眼镜片上、身上的雨水流了一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水还在往下流,眼前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兰州这是怎么了?以前好像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我正瑟瑟发抖胡思乱想,忽然后面有人推了一下我,递上了一沓纸巾。我连声说着谢谢,用纸巾擦去了眼镜片上的水,这才看清了后座坐着一个女孩子。
这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看到我头上还在往下流水,她索性打开包,把剩下的纸巾全都给了我。
于是,我用这些纸巾分层次擦干了头脸脖子,才算是把自己从一团雨雾中解放了出来。待刚要转身说声谢谢时,女孩已经起身要下车了。
窗外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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