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台,来了走,走了又来的的中转站,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潮拥挤。在外游玩的,亦或是学途归家的,踏上新打工征程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正如《背影》描绘的那般,最容易触动内心深处的便是这种离别场面了。
《车厢》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故事七八月份,正值“返家潮”,虽是比不上春运那般浩浩荡荡、喜气洋洋,但学生规模的庞大也是不容忽视的。刚从紧张的期末备考氛围中脱离出来,便提着行李大包小包火急火燎地搭上了第二日午后的火车。虽有环境舒适的动车可供选择,但出于节约成本,还是毅然选择了普通火车。也就十来块钱的差异,但好在路途较短,也并不觉得吃亏。
候车室的拥挤程度也远远超乎想象,用“杂乱”二字形容也不为过。本以为放假时间后延便能轻松上阵,可谓是真的多虑了。密闭的空间,热蔫了的空调、排风口,以及完全提不上劲的发动机。闷热的环境,加上嘈杂的人声,以及来来往往的人流,都让人倍感不适。过度用力本已精疲力尽,盼着早点进入候车室,以便有足够的时间休息片刻。多多少少不至于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地回家。然而,一切计划又一次泡汤了。
终于,在行李箱上坐了近一个半小时后,开始检票了。仿佛一场激烈竞赛的枪声打响,暗自较劲的人群开始蠢蠢欲动。一位中年女性在队列中穿梭着,不停地游走着,时不时地探着脑袋远远向检票口瞧去。若是发现另外两队检票速度较快,便能立即做出反应。
缓缓踱步移至旁边队伍,站在与自己原始位置并排的地方。不管身后是否有人,自然地迈步过去,一气呵成,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含糊。被插队的年轻人也只是抬起头,白了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继续低头玩起手机来。闷热的空气本就让人心浮气躁,或许谁也不愿意大动肝火。
霎时涌出一大批人,纷纷开始效仿这一行为。上至年过花甲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孩童,于是乎,硬生生将三支队列聚合成一个扁平的椭圆。中间宽,两头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沸腾开来。“哎哎哎,你踩到我脚了!”“你干嘛插队呀!有没有素质呀!”“你挂着我包了!”“有毛病吗?挤啥子挤呀!”“尊老爱幼懂不懂啊?我年纪这么大了。”“让我你能少块肉还是怎样?一边去!”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一下子蔓延开来。
“后面的人吵什么吵!有病吗!要不要上火车了!反正火车只停几分钟!不要挤!马上开始检票了!安静!把队排好,三队!其余的自动合并!不准插队!”机械的大喇叭声音十分刺耳,加上检票员本就尖锐的嗓音,我不由地捂住了耳朵。看着她将嘴巴张得老大,嘴皮上下快速闭合着,眉头皱在一起,从大红嘴唇喷出的泡沫星子以及尖利的话语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位经过正规培训的服务人员。
将车票轻递过去,她一把夺过,然后用小剪子做好标记递给了我。“谢谢。”我双手接过车票,拉起行李杆向通道那头走去。在上楼梯时,注意到前方一对母子。母亲在前吃力地提着包裹,孩子在后将小推车放在滑道上费力向上拉着,上面用布条紧紧拴着一个大布袋子,手里提着一小口袋水果。大布袋子鼓鼓的,光是看着就觉是小孩难以承受的重量。这时,一位皮肤黝黑,手提编织袋的中年大叔微笑上前,“我帮你拿吧,小朋友。”于是接过小孩的小推车准备爬楼梯。
“明娃子,把手上的给叔叔吧,你拿不动。叔叔帮你拿。”妇女如是说道。于是,小孩将手中的水果也一并递了过去,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梯。那位大叔先是一愣,来不及反应,低头,水果袋子已经紧紧攥在手里了。车厢检票时,又遇见了他们。母子走在前面,大叔走在后面。找到位置后,妇女到处探头寻找大叔,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接过东西后,“谢谢您,麻烦您了。”然后坐下,开始给小孩剥香蕉,顺便将水果袋子收了起来。小孩开心地吃着喂到嘴边的香蕉,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大声叫喊着“咿呀呀!卧槽,要死了!对面是垃圾吗!”
《车厢》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故事“这是111座,麻烦你起来一下,我座位在这里。”拉着旁边十六七岁左右的男生,一位妇人不客气地说道。“你先看看这是多少号,再和我说!喊我起来?!眼睛不清亮?”坐着的老年人用手指着窗沿的座位号指示牌,不耐烦地说道。“哦,”妇人推着男生坐在旁边,“你就坐在这儿,我到那边去看一下你婆婆。”转身正准备离开。
“你说这人奇不奇怪,自己位置号码不看明白,还在这儿叫我起来!”老年人开始和附近的人谈论起来,将五官挤在一起,眉飞色舞道“真是怪得很嘛!”
“嘿,你说够了没,我都没说话了,”妇人转过头,盯着老人,“你话还是多哟,年纪那么大了。我就叫你让一下,又把你惹到了?”
“你叫我起来!自己位置没搞清楚,喊别人起来!还凶得很哟!”老人嘀咕着,丝毫不示弱。
“我都没说了,你还在说!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抓到起不放!本来说都是一趟车,多少也有点老乡的关系。怎么,我就是叫你起来又怎么了?年纪一大把了,学别人嚼舌根。”妇人说完便愤愤离开了。
“你看她……”老人继续着。
我调大了耳机音量,“表情或喜或悲的冷漠是这座城市的符咒……”
十分钟后。“检票了啊。请各位旅客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了啊。”听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我摘下了耳机,掏出车票递了过去。对于大东北,说不出的喜欢,或许是方言的魅力。妇人过来了,一脸焦急地询问男生,他婆婆的车票是否在他那儿。
“你问我?搞没搞错?是你一直在拿呀!我说给我,你不让!看嘛!现在丢了嘛!”男的神情里透露着幸灾乐祸、洋洋得意,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而一旁的老人看好戏般地笑了。
“那怎么办嘛?那老婆子也不知道上来放到哪里去了!”转身对着检票员,用蹩脚费劲的普通话交谈着,“我不知道,肯地掉了……”“你说哈呢,听不懂。没有票就搁那儿补票去,跟我扯这些没啥用啊,我又帮不了你,过会再来。”随即绕了过去,查看下一座的车票,缓缓走远了。
“哎,手机呢!你手机在哪里?我包里面没有!看看在你那里没?打个电话试试呢?”妇人一边擦汗,一边捣腾着包。汗滴顺着脸颊落下,在地上斑驳着。
“哦?!你又把手机弄丢了!这下子好了!车票没见,手机也不见了!你看你,我都不晓得说啥子了!”
“要不是你上来就往厕所跑,怎么会丢!啥子事都不管!会不会在厕所嘛?”
“怎么可能在厕所嘛。”
“你婆婆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把票随手丢在垃圾桶里了!”妇人将包扔给了男生,走向卫生间开始翻找垃圾桶。蹲着,翻着。车厢的人看着,男生也看着,其他人窃窃私语着。
“你婆婆也是,不知道是不是随手把车票丢在垃圾桶里了!”夫人将包扔给了男生,走向车厢交界处开始翻找垃圾桶。蹲着,翻着。车厢的人看着,男生看着,其他人窃窃私语着。
“没找到!先找手机,”妇人转向其中一位乘客,苦笑着说道,“借一下手机打个电话嘛,娃儿手机掉了。”
“没听到铃声呀?但又感觉有点声音。”妇人将包凑到耳边,凝神听着。放下来,继续翻着。
“找到了!就在包里,我就说怎么可能丢!只是车票找不到了!你婆孙俩真的是要把我逼疯!”妇人将手机递给男生。
男生接过手机随即开始玩了起来。
妇人将证件从那头拿出后走过来,等待补票。“我不晓得怎么说你!你以为你还小吗?就晓得抱着手机玩!你多大点用!该干什么自己应该晓得!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将头转向另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针对谁似的,“唉,主要是他婆婆是个残疾人,不好弄这些。出门不方便得很!补票太麻烦了!”
“残疾人凭证有优惠呀!”一个声音如是说道。
“啥子优惠哟,我买的全票!残疾人还可以打折呀!”
“那不是哟!都可以打折!”
“管他的,下次我去问看看,不得被坑第二次!”补完票,妇人回了自己的位置。
“哎哟,也是造孽(方言:可怜)哟,啧啧啧,难怪火气那么大,可怜哟!你说她……”刚才的老人眉飞色舞着,开始滔滔不绝。坐在一旁的男生,专心玩着游戏。神情舒缓,仿佛匹配到了好的队友。
下车后。走出车厢,又碰见了这一家三口。妇女在前面大步流星,婆孙二人紧跟其后。婆婆穿着传统的病服,有些发白了,佝偻着背。男生牵着婆婆的手,向前走着,一瘸一拐。
随即,三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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