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叹

那天晚上，在我闭眼睡觉前，我随意地瞥了眼天空，看到有一个银白色的钩挂在空中，那是一轮弯弯的月牙。那是上弦月，只是一个细小的弯曲弧度，看起来，只是一个鱼钩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恍过去几天，夜晚，我在小区楼下，那朦胧的灯路恰好能指引我前行。只是听到旁边一个小孩说：“看，好大的月亮！”我才把目光聚集在路灯后面的月亮之上，因为路灯的光相对更亮，掩盖了月亮的光。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一个圆圆的月亮，很大，很圆，其实也很亮。

看着月亮，我想起了时间。这个被很多物理学家认为不存在，只是人的感觉的东西，确实很奇怪，在我看月亮的上一眼，所见到的，不过是个月牙，那细微的月牙，只是一瞬间就能被乌云吞没。而再看第二眼时，就成了圆月。我想时间已经过去了少说也有半个月了。但我只感觉，那是几天前的事情。这时间，到底还是经不起折腾的，一转眼就是很久，正如我一转眼就从出生，经历儿时和少年，来到今天一样。

我想到自己好像从未主动抬头看过天空吧。要么是白天看到天气太热，会带着抱怨看看太阳，听说要下雨，会看看天空是否有密布的乌云。而在其它时候，我没有想过要仰望天空，哪怕天空一直都在我的头顶，我也没有去仔仔细细地看过。

或许真是忙于生活中的事情，而生活中的事情，对我而言，全都在大地上，所以，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地。都是些柴米油盐的问题，全都是靠在这片土地上来回追寻和求索，才能得到。所以，我会把时间放在大地上，而非天空。

我想起了那本经典的《月亮与六便士》中，那位穷困潦倒的画家，他不顾生活的困苦，只是醉心于绘画。心里就好像只有那一轮皎洁的月亮，而那些柴米油盐的生活，都不重要。他是一个追求月亮的人，而他心中，却只有月亮，只是抬头看着月亮，而不会考虑脚下的路，所以，他注定是悲惨的。

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却只能为五斗米折腰，或许也曾经，和孩子那样，会抬头看着月亮，去感受生活的美好，甚至在月亮下，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想象着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本以为那些遐想，会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没想到，脚下的事，就足以让人头疼了，而那些繁琐的，纠结的事情，都让人不得不去面对眼前的事，而忽略了头顶上的天空，久而久之，那天空已然从自己内心消失不见，就和不存在一样。

在站在小区楼下，慢慢穿行过一盏盏路灯，那月亮好像跟随着我，绕过路灯，伴我前进。我又想起一段童年的时光，我还是个在月光下奔跑的孩子，想和月亮来一次赛跑，不过月亮好像始终在我持平的位置，不管我怎么跑，他都和我保持同步，只到我气喘吁吁，仍不分胜负。只是一恍，就到了今天，我已经不再有那样的闲情和烂漫，只是在这一刻，月亮离我很远，好像也很近。

我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思想放空，好像什么事都放下了似的，当我回神，又有些怅然，因为我知道那些与月亮有关的往事，再也不会重现，我更知道，下一次再如此看着月亮，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偶然的瞬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