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它岁月

图／网络

一切众川流，皆悉归大海。

Ⅰ　太簇。

素履而往，我愿长久失足于一个绵软冗长的暖梦。以孔雀蓝的湖水和深绿的山峦做基调，水雾氤氲，濡湿眉发，晕染开这个年纪被许配的情结，钟情和懊悔、痴迷与醒悟、执拗与妥协。它们像精密的齿轮在胸口咬合，日复一日的规矩转动。任我深陷几轮悲喜，才有心头流出活水的江河。

可现世天光正好，我内心笃定必有一处幽谧之所虽未能与我邂逅却成了寒冬的破绽，被春日识破。繁花密密匝匝把枝头占满，春日昭然。至此，攀在脚骨的惰怠都松了手。若仍将生命圈禁三尺床帷又怕是于心不忍。索性裹了棉衣开门，燃一挂爆竹，迎春。

Ⅱ　大壮。

二月为“大壮”，乾下震上，四阳盛长而阴消，春回大地。

生命的无常和恒定必是一场豪赌，要赔上的是身家性命，我揶揄着左右逢源，气势上已然弱了三分。忧心，焦躁，怖惧诸多情绪麋集于心口细细灼烧。大好的夜里无眠，往昔如崩倒之山峦纷踏至眼前。无着未来也来狞着脸向我怒目圆睁。当下争执纠葛不断。一霎时黯然酸楚直达我四肢百骸，直想悲号啼泣。

生活究竟是没到哀毁骨立的份上，一个仍要执迷不悟，一个与疾病缠斗苦无可诉，昏妄举动比比皆是，一切东西排山倒海的倾至。我倒是明白是糊涂还是无能？竟到了深旷如海的孤绝境地。只听闻割破，斩断，血流的声音。当真是忧患一始便无终日。

负面情绪暗自积拢，长时间在时间空间的挤压下壮大。起先是冷漠对世，而后言语藏锋，之后能做出什么谁都无从料想。这只是过程，为的是达成完整的人生观。

Ⅲ　杪春。

许是一年以前，我常热了心肠迎一桩桩心事进门。你我他的无由扑跌一一楔入我心口，同生同长。这大抵是耐心最初的消耗，侵占了太大容量。心壁都生了老茧，兀自钝痛不止。

以至于在光阴的回廊上撞见那一袭身影，需得极力辨认方能识得那是力竭而亡的自己。深水阔海自顾潮涨，反复迂回，我也只有往大海里沉没，屏息敛容为你我他的心事守口如瓶。

晚间看到一个朋友的更新：“有时候，我们并不是在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我们只是在静待岁月改变自己。”生如逆旅，你我在衡量，判断和误解中缴械，变得邋遢且有涩味。字行背后大都隐着一张意兴阑珊的脸。又想着情浓如墨，于是笔锋一软，有了深夜无眠时的柔软而澄澈的回溯，半疼半喜。

我是差它岁月里的一枚坏人，得你们善待才有老去无数日子里的委婉和从容。我与你们之间有孤苦岁月为牵引，若因为我少言而彼此离弃，不值。

Ⅳ　暮岁。

只消一夜，甚至未来得及迎接侵骨寒霜，两鬓就已落满了雪。

你明知心里还拘着青面獠牙的恶兽。却是在眉梢眼角尽用坚韧粉饰太平，做足了戏份。同台的角色想不跟着你入戏都是难事。

清醒，独立，牺牲，甚至孤独都已端坐高台，看台下相信与转变对抗撕杀，谨慎而血腥，如是几番就见了分晓。连憔悴都来不及。就像经年之后谁还会觉得自拔无力。只字不提才是最稳妥的举动。不然掬一捧皎白心事是要给谁当下酒菜。

茶冷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