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杀年猪也慢慢开始变味了,再也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最期待的两个良辰佳日就是过年和杀年猪。说起原因,实不相瞒,就是因为我嘴馋。因为在这两个日子里我能吃到一年中很少或者根本吃不到吃到的美食——也许现在它们都很普通,不过在那时候它们是对于每一个农村孩子最好的馈赠。
我们那儿杀年猪一般在腊月中旬左右,不过腊月初就要着手准备了。具体准备些什么呢?那时候很简单,就是一些腌腊肉的材料和做几顿菜饭的佐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招待客人用的东西,比如说酒水呀、粗茶呀、瓜子呀等等,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简单的东西,竟然馋了我整个童年。这些东西大多数都要到乡里的集市上去才能买到,村里很少有,不过有些是自家做的。
乡里的集市里我们村大概15公里,这在那个交通不怎么发的的年代算远的了,况且全程都是石土路。正常情况下我妈一般都是坐公交车去,然后是徒步回来的。回来时妈妈背上的大篮子基本上是满的,再加上那条近路一半是爬上坡,有多累我可不知道。有时候要是运气够好,就有拖拉机可以搭一搭。如果有拖拉机可坐,那么我一定会跟着妈妈去,因为街子上有2块一大碗的凉虾,有5角一大个的糖包,还有3块钱一大碗的米线……这些东西我一年能吃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哪来那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前期准备的事宜理顺了,就等着杀猪那天了。记得每次杀猪的前一天晚上,我总是会激动得睡不着觉,我脑子里总是惦记着自己今天才刚挖的小锅洞——那是给我自己烤肉用的,因为我觉得自己挖灶、自己烤肉很有成就感和新鲜感,这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小时候哪知道这些啊,尽知道自己的烤肉很好吃。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只明天将要被杀的乡猪——纯纯正正的乡猪,那天晚上父亲会让它吃得很好很好。不过当时它只顾着美餐了,浑然不知明天就是它生命的尽头。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家人就都起床了。父亲正和大爷爷坐在院前刚砌好的火炉旁烤火,上面架着一大口铁锅,里面的水沸腾的要命(要猪的命);小爷爷正蹿在磨石旁磨那两把尖刀,妈妈和姐姐早已下地里去砍芭蕉叶了;而外公刚刚走了几十公里才到我家,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喝茶休息呢。我啊才刚刚睡醒,一直在客厅不敢出去,因为我怕杀猪,感觉很血腥。
等到拿猪的人陆陆续续都来齐了,就开始杀猪了。只见父亲和几个帮手跳进猪圈,此时的猪还睡得正香呢。父亲一脚打破了猪的美梦,然后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其他人一拥而上;有抓住它的腿的,有抱住它屁股的,还有勒住它脖子的……那只猪才发觉情况不对劲,一个劲的甩、扭、蹬,不过为时已晚。没过一会,那猪就被抬出了一米高的猪圈。
人们将猪死死地围按在木桌上。此时客厅外面猪的惊叫声、公鸡的打鸣声和人的喧闹声乱成一片。我只是觉得很害怕,就钻进被窝,捂住耳朵,静候着佳音。父亲拿过尖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利索得很。猪的哀嚎声越来越微弱,声音也渐渐沙哑。等我走出客厅,那只猪早已不省人事。
父亲和爷爷用菜刀剖解着猪的肉体,他们完整割下所用部位,然后有专门的人抬进去厨房,放到早已铺好了的芭蕉叶上。在这个过程中,我总会祈求父亲让他给我割一块好肉,因为我的小锅洞早已饥不可耐了。烤肉我只管自己的,其他人的都由妈妈和姐姐来烤,我这算是“另起炉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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