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个人去登山。山上雾气氤氲,鸟儿不再像其他季节那样欢歌,几只乌鸦在哀嚎。那些经年累月的大树、小树在雾气中也显得没有那么精神,整座大山看上去深邃而沉静。
因为临近中午,前面还能碰到零零星星的一些登山者,但他们多大是从山上下来的,只有我是逆向而行。随着我越前往大山的深处,四周被大树笼罩时,我突然有点不敢再往前走了,决定折返下山。
敬畏大自然,敬畏这些无声的生命。其实站在这座山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仔细聆听或者观察,总能发现些生命的迹象。望着阶梯两旁的树叶,在这个季节也几乎堆成了一个个小山峰,他们为身体下的大树提供新的养分,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生命延续的神奇,正是有若干个小生命的付出和奉献,才造就了伟大的生命。
在家附近的山上,其中有一棵大树是光照不太好的,因此全身都是绿苔,树干都腐烂了,常年看不到一片叶子,女儿每次去时,竟然都记得指着那棵树说:“那棵树死了,那棵树死了!”然后又会用小手指着身边其他的树叫:“那些树是活的,那些树是活的!”只有两岁的孩子,哪能真正懂得生死,但是从她小嘴巴里叫出来的时候,却令人印象深刻。
我在一个几乎无人打扰,最多也就会有点生活烦恼的世界里,生活了三年多,竟然有些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在此期间,昔日不少朋友,少了互动,开始互相疏远。不过也懂得了,倒是现在还在联系的一些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从一种生活状态切换到另一种生活状态,我们的圈子会发生巨变。现在,我也明白了昔日平台和光环赋予我们的,那都不是自己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我在大山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脑海中也开始觉得一个人的计划,一个人的步伐,和他人无关。我们原本一个人赤条条地来,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走,人生很多岁月,真正陪伴自己的永远是自己。
所以哪怕是居家带娃,多用些时间去富养自己,在自己身体力行的情况下,尽可能经历丰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有生之年我也能去登一次珠穆朗玛峰,那么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为将来那天的到来积淀力量和勇气的。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似乎对我也有一种魔力,也成了我梦想的一部分。
萧索的冬,一切显得没有生趣,但是我的内心却像流水,在不断流淌。一个人爬山,没想到挺自由自在的,不仅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身体节奏来,还可以不用管时间早晚,在自己想停下来的地方停下来。而借助现代智能手机,又可以向朋友们分享自己的位置和状态,内心也是安全的。
这个时候,手机就是我们身体和朋友的延伸,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又不失和外界的联系,而且界限感刚刚好。在那个刹那,我竟然理解了那些机不离身的人了,是一种妥妥的安全感。登山,一个人的时候,竟学会了理解他人。
我没有停下来听大树细语,但我看到它们有的色彩深绿,有的暗黄,有的深红,每一棵大树都有着不一样的色彩。在这块大地上,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稳稳地扎根其中,迎着寒暑往来,迎着阳光雨露。虽然它们常年不语,但它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次次从它们身边走过,也见过这个星球的巨变沧桑,似乎比我们人类,更懂得生命的意义,懂得生死的轮回。
还记得之前一部讲云南咖啡创业者的电影,那个种咖啡豆的人,打扮得有点艺术家范,他常常一个人在咖啡园里听咖啡树说话,他说只要我们认真听,就能听到咖啡树对他说的话。生命就是如此神奇,如果有心,那么无声的生命,与我们人类也是能够延伸连接,相互感应的。手机,大树,它们不语,但它们似乎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甚至懂得我们。
我又想起来一句话,关于攀登的,有些人问那些常常登山的人,为什么要爬山,他们的回答是:因为,山就在那!昨天登山,我可以在自己脚下世界,实现自己与自己的对话,可以完全沉浸在一个与世俗生活不一样的世界里,享受那份宁静的美好。尤其整座大山只有我一个人时,感觉自己也只是大山深处的一个活着的小生命而已,与身旁爬过的小虫,头上飞过的鸟儿,几乎没有区别,身体与大山融为一体。在那个时刻,我,成了宇宙的一个小小组成部分。
晚上做了个梦,似乎有种力量提醒自己,说工作事业只不过是我们的附属品,也许是遏制我这颗近阶段以来特别渴望做事业的心。三年多,没有自己的工作,也放弃了曾经创业的理想,但我看见朋友的事业大树越来越苍翠茂盛, 也许是羡慕了,才会一次次梦见自己也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但一次爬山过后,又有一种力量在告诉我,事业只不过是让我们的人生锦上添花,我们更需要勇气面对琐碎的人生,而且能在琐碎的生活中富养自己,活出平凡却伟大的生命张力和底色,那才是人间值得。
在爬山这种简单的身体中,我似乎也获得了疗愈,获得了生命重建的力量,获得了一种神奇的暗示,我的人生之路必定与别人不同,何必羡慕。就像写作、阅读、品茶一样,登山也是富养自己的方式,也很适合独自一人时。
于是,我决定按自己的身心节奏走下去,在自己的冬天里积蓄力量,以更好的姿态,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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