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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封上学时,最喜和魏毛在课余时间,骑个破自行车,走街串巷,瞎胡游逛。俩人锁定一个目标,抄个最近的胡同或巷子,朝着既定目标骑行,七拐八拐,总能拐到目的地。
纵横交错的小胡同里,排列着一座座小平房、小瓦房甚或两层小楼,裸露在外的青砖已被岁月风化侵蚀的似鹅卵石般粗砺。胡同两旁盘踞着的低矮院墙,偶尔某户人家院子里探出头的一簇簇蔷薇、爬墙虎,蹲在门口的小石狮子,常让我们对开封的沧桑变迁唏嘘感慨不已。“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或许只有这些花谢叶落的植物、看似破旧的房屋和青石狮子才是这里真正的守护者和见证者,它们静观着小胡同的沧桑变迁,也感受着这里人们经历的悲欢离合。
胡同虽小,五脏俱全。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巷里,总会藏着一些特色小门脸儿。某家巷口飘拂着如战旗般、标注着“×记”字样的花生糕店、吊炉烧饼铺子,卖针头线脑的杂货店儿等等,常让我和魏毛在逛完小胡同后,满载而归。店主占据自家房屋,不为盈利,只为提供街坊邻居拉家常、打麻将的场所,他们悠闲自得经营着小本儿买卖,享受着静静流淌的时光。
等待研究生复试时,我曾与花花租住在学校西门“豆芽街”的小胡同里。拂晓时分,收垃圾的老人推着小车,伴着“咣当咣当”的铜铃声,在巷子里缓缓移动。我们躺在小瓦房里,望着窗外依稀发暗、在风中瑟瑟的泡桐树枝,内心充满着对未来深不可测的焦虑与惶恐。
年轻的城市如郑州许,喧嚣拥堵,人心浮躁。大路之上叠加着立交,路面之下涌动着地铁,却依然聒噪拥堵,被大街挤压、分割着的胡同和小巷子,与这个城市一样呈现出新旧交融,热闹繁忙的气象。
我每日骑行的路上有一条叫“东豆腐砦”的长胡同,东西走向,弯曲蜿蜒几百米,柏油路的宽度仅够两辆轿车相向而行。胡同两旁如百宝箱般应有尽有,国学幼儿园、小诊所、废品铺子、修车店,小吃摊等等,车流人流往来不息。
傍晚时分,胡同里一两个没有标识的小门脸儿光线幽暗,有夜莺躲于门后,拨弄着手机,犹抱琵琶半遮面。行人提着瓜果桃李、蔬菜馒头,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晃晃荡荡走在巷子里,空气中飘荡着油炸煎烹的香味。路旁熊耳河边的卤肉馆外,随便支张桌子就坐满了喝啤酒、吹牛皮的男女,他们身后,大爷大妈们欢快的跳着广场舞。一条胡同,满满市井烟火味儿。
停留是刹那,转身即天涯。而今,互为陪伴、相互鼓励的朋友天各一方,魏毛居新郑,花花远嫁南京,我滞留于郑。曾经的亲密无间,无所不谈,被生存忙碌、平庸琐碎疏离的仅剩下朋友圈的点赞与评论。只是偶尔经历的某件小事会勾起回忆的涟漪,记忆便如同开闸的洪水,在某个午夜梦回,汹涌而至,那些求学时经历的充实艰难的岁月,那些陪伴自己奋斗拼搏过的挚友,那些经历过的未知与迷茫,都会和着“豆芽街”的铜铃,“咣当咣当”无比清晰的悠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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