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朋友

作者: 星蛙 | 来源:发表于2018-07-15 02:07 被阅读12次

        我已很久没有听说关于他的消息了,也许是我已变得怠惰,对世事总是没有去探究,去讨论的兴趣。可关于他,我很有与别人谈论的兴致,我很愿意与他人,与大家分享我俩之间的故事。至于其中有没有启示之类的东西,那就不是我的工作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讲故事的人。

      回想我诞生之初的那些日子,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团朦胧而不易消散的迷雾,我知道,那是我穷尽一生都无法涉及的领域。我只能凭借他人的讲述,来回忆我那懵懵懂懂的岁月。我生命真正开始的时刻,则是我遇见他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我觉得我有了记忆,那是我记忆的起点,而站在起点处的他,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朋友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我和他便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的家庭条件远远比不上我的,这也成为了我俩以后命运截然不同的根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很快乐很美好,所谓城里人的关于农村的美丽幻想,只是我们的日常生活罢了。我们与羊群一起玩耍、躺在草地上讨论天上变化多端的云彩、翻墙去别人家里偷吊床、去彼此家里吃最简单却最好吃的饭菜,……总之,要用一个形容词形容那时的时光,那应该就是无忧无虑了。可是,人总会长大,不能一辈子活在家人的庇佑之下,就这样,进入学校成为我们俩共同的选择,一年后,家人为了追求更好的教学资源,把我送到了县城读书,而他,还是留在了那个乡村小学。刚到县城,我常常会想起他。一放假,我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老家,为的是和他度过在我们眼中短暂而又宝贵的假期,之后就只能面临分别的痛苦,并彼此说着下次再见的话。可现在想想,当时的诺言显得多么无力,我们完全没有能力去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唯有命运,是当时我们可以依靠的东西,在命运的眷顾下,我们幸运的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友谊。

      讨厌家庭之间的差异,却不得不去接受,这就是离开小县城去更大的城市上学时我的感受。我们家虽说不上是家境优越,可也算是一个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小康之家,可反观他们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农忙时回家种田收获,农闲时出去打工赚钱,因此,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不得不在上完小学后就停止上学,早早挑起生活的重担。由于地理位置上的距离,我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像鲁迅笔下长大后的闰土,显得笨拙与拘谨。虽正值青春年少之际,却已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也许对我们来说生活是可以用来享受的,可对于他们,生活则是需要他们用一辈子去完成的工作。心灵上的距离导致我在遇见他时感觉到更多的是拘谨与尴尬,早已没了先前的亲密与默契。就这样,在万恶的现实面前,我们俩渐行渐远,回首时彼此早已不再是当时的模样。

      之后我又依稀听到过他的消息,去外地摘棉花,在县城买菜……这种种关于他的消息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鉴于他们家的实际情况,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并不想弄清他的实际情况,一切就交由命运来安排,面对命运,我对一切都会坦然接受,就算以后我不会再见他一面。

      在他之后,我遇见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些人成为了我的朋友,不过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只是寥寥几人而已。但是,是他教会我以真心待人,并学会珍惜,我感谢他,给了我真心与珍惜的完美诠释与真正价值。虽在他人眼中可能会显得拙笨,可在现实生活中,这两条是我永远会坚持的原则。

      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早已远去,关于那时空气、阳光、草地、白云、流水的记忆也在我脑中逐渐消退。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事的人,可一想起他,我便仿佛被巨大的引力吸引,走向那由空间与时间交织构成的梦幻之境。在那里,我挥一挥手,那如儿时藏在草丛中玩捉迷藏的小伙伴的过往岁月,便会像魔术师变戏法一样,一一出现在我眼前。我捧起一抔属于我少年时代的泥土,徒劳的想要寻找当时生活的痕迹。

      我慢慢长大,他也慢慢长大。这个世界的恶意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不断变本加厉的考验着我们。在我眼中,这个世界早已不再那么美好。我就像一只走失的大雁,再也找不到雁群。他也像我一样,面对生活,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和我一样慌乱。是的,慌乱,虽不敢说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状态,可我敢肯定,处在这种状态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其中就包括我们俩。

      从前我以为羞于相见是对往昔岁月的否定,忘却则意味着背叛。直到我看到纪伯伦的一句诗:“记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忘却是自由的一种形式,”我才明白,记忆和忘却是彼此依存的,记住美好的,忘掉丑陋的,这样才能使走向自由的步伐变得更为轻快。我挥一挥衣袖,和康河中的水草一起起舞,我甘愿做一条无忧无虑的水草,永远摇曳在熠熠生辉的记忆之海之中。就让我们记住彼此最美丽的面孔,那一切的不堪与不甘最终都会随岁月流逝,沉淀下来的必定是最美好的,最值得回味的。

      时至今日,我不会再做回到过去的美梦。时间可以被拉伸,缩短,但是就是不能被逆转。但是,我有一座漂亮的记忆宫殿,那里放置着我最不愿失去和不愿遗忘的事物。他会一直在那里,我保证,向谁保证呢?向他,向我自己。

      我会一直遵守承诺,会永远让你在我记忆里——活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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