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说:我们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生活缺乏仪式感。
记不清我有多久不再感动了,生活让我麻痹已久。
那天下课后,我同室友去学校外面的小吃摊买烤鹌鹑蛋。我们大学附近是附小,那天小学生还没放学。
等待的过程中,来了个老爷爷,拎着个保温杯,也买鹌鹑蛋,我们让他先拿,他也不抹酱,热乎乎的一串蛋就放进保温杯里,刚好装得下。
这时有提前放学的小学生了,有个小男孩闹着他爷爷也要吃蛋。
“五串,我能吃得下。”他嚷。
“不行,一串,待会儿还得吃饭,吃饱了怎么行。”
“那,三串?”他不依。
最后,爷孙俩两串达成协议。
先前那个爷爷装好蛋转身走了,从头至尾,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一走,卖蛋的阿婆就和新来的爷爷唠嗑上了。
“他差不多隔一天就来买蛋,不多,就一串,也不抹酱,放在保温杯里等着他外孙下学吃。”阿婆望着他背影说。
我看着正扯着爷爷衣袖的小男孩,想着那个也许还在做值日的素未谋面的小男孩,校门口有个等着他的爷爷,怀里抱个保温杯,杯里也不装水,就放串他爱吃的烤蛋。
突然间,觉得世间好温暖。我和室友拿着蛋吃,发现味道比平时好了太多,唇齿间都是爱的味道。
不日,我们去医院见习,来了个院外的病人,说是造口发痒。
带教老师让我们去看看如何做造口护理。她老公陪她一起来的,背着几个大包,里面装的全是她需要用的东西。
两人大概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农村里的打扮,也不知得了什么病,但需要做造口的,约莫也好不到哪去了。
他扶着她躺到床上去,然后把一切需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备用。
需要揭造口袋,他赶忙上前说,我来揭吧。
护士说不用。他又退后一点继续盯着。
当护士揭开时,一股粪臭味弥漫了整间屋子,我们戴着口罩,也难掩,有几个同学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掩鼻。我也是。
他依旧安之若素地站那,等着帮忙。
我才忽然明白,他方才的举动是怕护士嫌弃她。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矫情,也不礼貌,也许还伤害了他们的心,也许他们已经见惯了别人的鄙弃,但总归自己确实错了。
护士让她给我们讲述自己是如何发现自己生病的,都去哪看过。起初她很不好意思,慢慢地,告诉我们她先是便中带血,还以为是痔疮,后来发现不是,又是如何治疗的。她看起来很乐观,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抑郁。
通常,这样的病人大多有抑郁的心理疾病。
护士核对她姓名,问她是哪个rong,她也不知,大声唤他,是哪个,他正低头寻东西,说,光荣的荣。
他一直在一旁陪着她,给护士说着病情,唯恐有漏。
是术后并发症,湿疹或者过敏了,才会发痒,很常见。
他一再重复护士的要求,就怕自己记错记漏。护士让他们先去门诊挂皮肤科,再回来清理造口。
他们走后,室友对我说,如果是我,死都不要做造口,天天挂个粪袋子,还不如死了。我说,如果真发生了,还不是得承受。不过,起初我觉得她挺可怜,后来看到她老公对她那般好,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室友说,难怪她看起来很开朗,和我们见过的病人都不一样。
是呀,有爱,感觉再大的病魔都不是事儿了。
他们过得并不好,很清苦吧,看外表就明白了几分,可是他会在医保卡里留足给她看病的钱,她似乎还不怎么识字,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有他吗?
回学校的路上,我对室友说,原本我很排斥在医院工作的,出了那么多医闹,想想都恐怖,可是,医院里也会有很多让我们很感动的事发生,想想觉得还是挺好的。
我们之所以那么不容易被感动,是因为很少去关注市井,关注真正的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世间不是缺乏爱,也不是缺乏感动,只是少了那颗发现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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