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蛇

“复仇”的蛇

2017年1月19日星期四 19点08分

“快看，两条蛇在打架。”和几个同村的大孩子赶完集往回走时，我发现路边的树林中有两条蛇纠缠在一起，很惬意的样子。

我不明底细，以为它们在打架，于是惊恐地和同行的大孩子说。

一个大孩子赶紧追问：“是谁先发现的？”

“我。”我自认为有功，信心满满地说。

“坏了，三年之内，这蛇要找你报仇，因为你看到了它们的争斗。”他眼露凶光，似乎蛇一般，就差吐出芯子了。

我瞬间觉得头发竖起来，浑身嗖嗖地刮过一阵风，直冷到心里。

“你千万不能和家里的大人说的，一旦说了，你看到的蛇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家。”那个大孩子更加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说，其他的伙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同情地看着我。

我不清楚，为什么仅是发现了两条打架的蛇，就会引来无法逃避的灾难，但关于蛇复仇的故事我是听闻过的。

邻居中一个很有权威的老奶奶讲的：

从前有一个小孩，在野外玩的时候，调皮，打死了他碰到的一条小蛇。小孩回家后，和家里的大人说了，家人吓得不得了，不知如何是好。

正恐慌着，一条大蛇飒飒地来了，仰着头，吐着芯子，两眼喷着怒火，“你家那个小孩呢？”

未等大蛇进屋，家人早已经把小孩藏到了扣在地上的大缸里边。

大蛇屋里看了一番，绕着大缸转了一圈，而后扬长而去。

家里的大人以为孩子脱离了险境，掀开大缸一看，地面上只有一滩血，哪里还有孩子？

这个故事根一般扎在我的心底，时常让我惊异于蛇的法力无边，唯恐冲撞了被老人称为长虫的世俗生活。

我发现蛇那年，似乎念小学二年级，以他的说法，我在小学毕业前就会遭到蛇的报复，小命难保了。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想知道有关蛇的事情，虽然更盼着下雪，将一切的蛇都封在雪野里才好。

那个年月，父亲在山上放牛，漫山遍野地跑来跑去，自然经常遭遇蛇。

他经不住我的哀告，就给我讲了一个至今仍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故事：

“那天，我从前山的岗头上往回赶，突然听到林中刮了风一般，明明是晴朗的天，安安静静的太阳挂在当空，哪里有风？

我赶紧往林中张望，吓得当时就立住了脚，一条碗口粗的大蛇，在草间飞一样从我的眼前隐去了踪迹。

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缓过来。再看林中的草丛，大蛇经过的地方，压出了一条明显的道儿。”

我那时忘记了父亲讲述时，眼睛是否有惊悚的神情，只觉得这一幕应该是真的。

父亲发现大蛇的那个地方，我也经常去的，一条羊场小路，隐藏在茂密的山林间，偶尔也见路边黑魆魆的山石，魔兽一般横在眼睛里。

那时想来，类似这样的地方有神奇的长虫出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日后再经过此地，几乎都要和大人一起，唯恐遭遇父亲看到的大蛇。

走了多次，风倒是有过，嗖嗖地从耳边一闪而过，但不曾看见一条小蛇。

虽然认为那里也算安全，我依然心有余悸，觉得那是块非同寻常的地方。

家里养猪，我时常要在休息的时候，背着背筐到地里打猪草。那时的庄稼地里，各种杂草风一般占领着庄稼的缝隙，不给劳累的乡亲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没有粮食喂猪，这些杂草就被我们送进了猪圈。

一个雨后的下午，我背着背筐，心不在焉地走进房前一片玉米地，准备到石头包附近割些蕖母菜，这种野草那里多的是，凡是猪几乎都喜欢，吃起来简直就不抬头。

当我走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头包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蛇，皮肤类似癞蛤蟆的那种，在穿过玉米叶的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明艳的光，闪得我几乎要晕倒。

我哪里还敢再去采猪草？退后几步撒丫子就往回窜，顾不上玉米叶子顺势割划着我的身体。

终于熬到了小学毕业，自那次看到林间纠缠的蛇算起，也有三整年了，此间，我虽然看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蛇，不过没有看到刻意与我为敌的蛇，惊恐的心也就渐渐舒缓了。

待到我到外地读书后，慢慢地知道蛇也是灵异的，它们不会无端地去找麻烦，更何况我并没有对它们造成什么伤害。

曾经和我说过那番话的孩子，我已经忘记了是谁。算起来，他现在也有五十岁了吧，目光里还偶尔透着凶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