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成默，那年他刚好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是激情燃燃的时候，然而这个身材虽不高挑但身板却很结实，而且长得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他的性格却跟他的名字一样。
他平素沉默寡言，惜言如金，轻易不开口讲话，给人的感觉是，他很憨厚纯朴，但给活泼的温柔如水的姑娘看来，他就是个傻乎乎的榆木疙瘩，他不懂女孩的心，不懂女儿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好多姑娘嫌弃的小伙子，却被他们村上的一个自称能把顽石也能熔化开的姑娘看中了。
姑娘姓李名秋菊，跟他同岁，但姑娘却跟他多次恋爱失败不同的是，姑娘虽然也是多次恋爱，没有一个修成正果，但都是姑娘把男孩子踹掉的，跟他遭到女孩子的抛弃不能同日而语。
不仅如此，而且姑娘真是长得好漂亮，貌美如花，而且经常喜欢穿红色的确良春秋衫，或者红色灯芯绒夹袄，不看她穿的栗壳色裤子和蓝色的裤子，她本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她就是一枝红艳艳的婀娜多姿的菊花。
李秋菊既然恋上了成默，也很看好他们光明和幸福的前景，于是也经常邀成默跟她花前月下约会，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为的就是酝酿出浪漫如诗如画的氛围，好让他们度过缠绵缱绻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良宵。
这对别的青年人来说，当然不会错过这些千载难逢的良辰美景，但从来就不解风情的成默的确是榆木疙瘩一个，面对着“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的心爱姑娘的赤诚坦露，他竟然无动于衷。
譬如，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天空湛蓝湛蓝的，宛如被繁霜擦洗过一样，蓝得那样一尘不染，更妙的是湛蓝的夜穹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她把繁霜一样的月光都倾撒下来，这就使得村庄和村边的河流以及村庄周边的甩手无边的田野，都沐浴在如霜的月光中。
当然，李秋菊拉着成默的手，他们走到村外打谷场的麦秸草堆边，那里也同样从夜光杯似的天空上，流泻下醇香醉人的月光。
呵，多么柔和多么柔和的秋夜啊，而这如霜的月光不是让天涯游子来思乡的，而是给情人幽会照明的。这样的溶溶月色，这样的秋虫在鸣唱，是给恋人相会提供的背景，也是给恋人甜蜜地拥吻，而弹奏出天籁一般的悠扬婉转的琴音。
姑娘跟小伙子谈兴甚浓，不时咯咯地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此情此景肯定能魅惑迷倒好多热情似火的小伙子，但这个叫成默的小伙子却不懂得珍惜这个犹如洞房花烛夜的宝贵的时刻，他还要让姑娘停下不讲那些令人怦然心动的话。
这也就罢了，他还要姑娘纡尊降贵地提议，在这个月光下发出金黄的光的麦秸草堆边坐一会儿。
姑娘拉着他的手，似有意也似无意地把两人的手拉到她的胸前，姑娘陶醉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里，不由地呻吟着说：
“多好啊！这蓝天明月只属于我们两人，还有这麦草堆就像专门为我们情侣准备的……”
姑娘不再说话，忽然不知怎么搞的，她的红色的确良春秋衫就解开了，甚至她那有着小白花的文胸也滑落了，露出了她那雪白的胸脯，露出了她那傲娇地挺立着的雪峰，在如霜的月光下，让木讷的成默看了也不由地极像一阵闪电击打着他的心房，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他的咽喉速度地动了动，他直咽口水。
但他想起之前几次毛手毛脚惹得前女友跟他不欢而散，他就不禁对如花绽放的姑娘望而却步，他虽然也拥抱住她，但她却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姑娘即便再开放，也不好坦然而言想要把他藏进她的心里，这应该是男孩子主动吧，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不过姑娘并不懂得珍惜眼前从心底爱她的人，她很不快地推开他的手，跟他一拍两散。
六个月后，成默跟新婚妻子到镇医院给妻子检查是否怀孕，正好碰到李秋菊被她的现任丈夫送来分娩。李秋菊的丈夫熟悉成默跟李秋菊的事情，他在产房外边走到在检查室门边等候检查的成默夫妻前，他问成默说李秋菊的孩子是成默的吗？成默还未来得及讲话，他妻子就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要回答，然后他妻子也不知是对谁地讲了一句话：
“不要问这么多，既然你选择了她，就接受她，包容她。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后不再犯，善莫大焉？何况乡下人常说，家黄豆野黄豆，掉到哪家田里哪家收！这句话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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