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锵然曳杖声
文/一笑东方
饭后山行,自临平山东门入。入口处见一文士,看介绍才知道是唐朝诗人顾况。顾文士执杖而坐,着一斗笠,旁有一驴负重休憩,文士目光深邃,望向遥远。身后有诗《临平坞杂题》:宛转若游丝,浅深栽绿崦。年年立春后,即被啼莺占。的确,一旦春天到来,山林回归了自我,鸟儿可以在繁花嫩叶当中呼朋引伴,这山林果然是它们的家园,而我们只是过客。
看着顾文士手中的文人杖,我慕羡不已。记得幼年时手中长执一棒,行走四方,到处放羊,或是杨木,或是竹杖,可以舞之,亦可武之,遇有不平事,一杖解千愁。我俨然一大侠。及长,行走天下,手中已无杖,取而代之的是随身的一串念珠,眉目间多的是菩萨低眉。年入不惑,盘串之余,竟也盘起了手杖,也不能说是盘,倒不如说是对古之文人的一种倾慕。我理想的行走画面是:一袭汉服,一根手杖,或站或坐,或行或卧,手杖不离身,可登山,可小憩,更可指点古今,那铿然曳杖之声,在山道上划响,是人世间最美的雅乐。
在我的精神领域,古典的东西始终是我的最爱,对于电子之类的事物,我着眼于用。当然我不是一个文玩儿的发烧友,而只是一个对古代文人的装束以及先贤之风骨倾慕已久的人。我总在想,自己如若上了年纪,会不会真的一身古装,手执木杖,行吟在山间,不问今夕何夕……
从玄想中醒来,我这过客一路前行,一路有翠竹,有香樟,有凌霄汉,还有各色的山花拂面而来。山花被春雨洗过粉面,一脸的娇羞。绿叶也一样如泪洗过的良心,照见世间的妍蚩好恶。行走的脚步声还伴着仿佛春雨濯过的鸟鸣声,踏歌而行,那是一首我哼唱多年没有歌词的歌,或者说没有曲调的词,但是我喜欢,就这样一个人唱给山听,因为山不会笑话我。而这只干净的歌子就像童口天籁一样,听来永远不会腻。当然,还有最自由的元素——风,听它吹过山林,拂过山岗,形成阵阵松涛,把山最雄魂的一面凸显出来。而雨又被风吹散,化作雾气迷蒙,弥散在林莽间。浮云自高山升起,风又在山谷中激荡回旋。集雨而成的涧水从山巅跌落而下,形成层层叠叠的溪流,潺潺流至山麓,汇入小河,汇入春江,汇入汪洋。
世事纷繁,总要持一颗超然的心;前路崎岖,总要执杖前行。那锵然曳杖之声响彻山间,是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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