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知道色达是在一个同事的朋友圈里,那大片绵延不断的红色让人震撼。后来一个北京的领导偶然间也跟我们说起了这个地方,说起了天葬,并说到她自己每年都会从北京到色达五明佛学院住上一个月。
我的心里便想,是什么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会让如此多的人摒弃城市的繁华去到那个地方住下来,并且很多人一住便是多年。
好奇心驱使我提前去了解了这个地方,始终还是觉得神秘、神圣与庄重。
有人说:从洗涤心灵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比西藏更值得去的地方。
于是,我终于去了,去见证一切他们口中所说的震撼与虔诚。
色达五明佛学院
色达五明佛学院是世界规模最大的佛学院,始建于1980年。山上山下绵延几公里的绛红色藏式僧舍,都是上百年来在此修行的僧众亲手搭建起来的,登至山顶,一座威严壮阔的红色小山城屹立在眼前。
这里住着成千上万的喇嘛和觉姆(女性修行者),他们身披绛红色僧袍,生活艰苦,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戾气,写满了安静祥和。
很多人说,他们的身体在地狱,灵魂却在天堂。
一路颠沛流离,只为见你一眼
从成都到色达再到五明佛学院,经过汶川-马尔康-观音桥-色达,很多陡峭未完善的山路,一路颠簸,单程一天半的路上时间,才将抵达。
我们同行的旅友中,有来自广东的背包客、云南的3个菇凉、来自湖南和江苏的两对母女、福建的一对情侣、资阳的一对夫妻、以及从成都出发的我。
我们来自四面八方,经过长时间颠簸的山路,住没有热水的宾馆,一路颠沛流离,只为见一眼这个纯粹的信仰之地-色达五明佛学院。
天葬,用残忍的方式告诉你:必须正视生命的陨落
天葬,是藏地人古老而独特的风俗习惯。按照当地习俗,人死后将停尸数日,请喇嘛念经后择日送葬。天葬师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的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完毕后引来秃鹫食其肉骨,秃鹫食后飞上天空,寓意死者顺利升天,去到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
这对于多数汉族人来说却是极具残忍的一种丧葬方式,我甚至在写这段话的时候想到这些内心都在打寒颤。
天葬仪式前,我们在外围看到死者亲属用麻袋装着尸体抬到尸陀林,稍微讲究一点的就是装在一个箱子里,那天,从麻袋的体积形体来看,我们分明看到一个婴儿;
我没有到太近的地方,试图把这个过程看得很清楚,只是远远地看到天葬师挥动的手臂,并伴随着砍骨头的声音,即便如此,我也感到胸口沉闷、呼吸困难。。。毕竟那曾经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天葬师完毕后,停留在上方的密密麻麻的秃鹫就蜂拥而至,奔向它们的“食物”,有人说他们看到秃鹫叼着掉下来的肉,有人在秃鹫吃完走后爬到并不高的围墙看到秃鹫吃剩下的骨头、人皮还有人的头发…这是他们向我描述的现场,然而我却没有勇气去观看这个残忍血腥的现场,只是作为一个陌生的人,默默地祈祷他们真的是去到了极乐的世界,那里没有疾苦和哀伤。
人在有生命的时候,如果你还在意些什么,待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一切都归于尘土,一切都无能为力,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管不住。所以今生你想要做的事,在还活着的岁月里去实现它,显得那么珍贵和让人激动。
感受他们的烟火气
壮阔的五明佛学院,就像是一座学校,念经的经堂、小卖部、食堂、开水房、宾馆、饭店、男女众住宿区…都有;穿着绛红色僧袍,修行的僧尼,也并非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难以接近。
他们用着现代化的通信工具,我看到用得最多的是苹果手机;
会在卖饼的小卖部买热乎乎的蒸饼、馒头,也会买蔬菜回家,自己做饭;
诵经的时候,会分发现代流水线工厂生产的酥饼,喝红牛,他们叫做加持品;我们在诵经的经堂跟着坐了一会儿,还分到了一个酥饼。`(*∩_∩*)′
“看,我的脸好红,好像过敏了”
“过敏好啊,过敏好看啊…”
“你敢不敢再快一点”
他们也会三两结伴上课,聊天私语,和我们一样开玩笑,尤其是年轻的觉姆(女性修行者),只是音量不如我们平日里的喧哗,符合这里宁静的气质。
我去过女众上课的讲堂,她们也用PPT讲课念经,用手机拍照记下课堂内容,讲课的大师就是那种风轻云淡、不急不缓的语调,光听就觉得她高深莫测、仿佛看透世间一切尘事;当然她也会开一些玩笑,让人觉得也很接地气。
一切遇见均是最好的安排
喇荣大饭店经堂那天我以为很幸运,因为晚上有索达吉堪布的课,对,就是写《苦,才是人生》这本书的作者。于是那天我决定住在佛学院,7点的课,6点就去到了喇荣饭店经堂占位置,因为听说有很多的人回去,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我住的那间房有6个床位,进去的时候有两个人在,一个已有白头发但精神矍铄的婆婆,一个来自北京的年轻姐姐。那位婆婆据说已经呆了至少三个月了,而那位年轻的姐姐已经呆了1个多月,她们平时都自己看经书,也拜了上师,跟着上师上课。那里用水困难,都是到开水房打水,浴室也不经常开放,晚上很冷,没有空调。婆婆很热情地问我是不是才来,准备要住多久,我说我可能住一晚上就走了,她说,怎么住一晚上就要走了,那你完全体会不到(这里的精髓)。
我很尴尬,我很喜欢跟信佛的人亲近,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她们都透露出一种特殊的气质,身上没有戾气,乐善好施、平易近人,却也并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但或许我并没有什么佛根,对佛学并不信仰,也不喜欢凡事都去依靠佛来作为精神向上的力量,所以从一开始并没有长期呆下去的打算,我只是单纯想来看看这里虔诚的信仰,这片纯粹的土地。
偌大的一个经堂,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修行的僧尼,也包括不少我这样的旅客或来这里短暂修行的人。在这里集中看到了很多喇嘛和觉姆,各个年龄阶层的都有,上至年过半百的长者,下至几岁大的孩子,也不乏很多英俊帅气的喇嘛,和年轻漂亮的觉姆。
等到约8点,突然宣布索达吉大师有事来不了,将课推迟了;我也因为出现了高反现象,到坛城看完夜景后,回到了色达县城住宿。
我也并不沮丧,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雨后、清晨:被洗涤过后的佛学院与心灵
雨中的佛学院
那天的雨下了整整一下午,洗尽这片红色的山城,我们也在经堂打坐,感受在这种独特氛围下,雨后带来的宁静与清新。我又想起那位信佛的领导,曾经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峨眉山,也下过雨,她就告诉我们:每一个,哪怕是再善良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业障,下雨其实是运气好,它会洗清你身上的业障,让你变得干净。
清晨,阳光洒向这篇神圣的大地
第二天清晨,登到高点望整座佛学院,雨后的清新,穿过厚厚的云层,早上微弱的太阳光,洒向这片红色的大地。似乎刚刚经历黑暗的人们在一生的祈求中,获得了光芒的眷顾,得到了超脱般的境界,也如同我们的心历经百般煎熬后而看到希望获得释然,又或是在经历内心的纠结折磨后而得到解脱,感谢这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向了人间。
人的大脑就像机器,装得太多太满便会负荷运转,疲惫不堪,将一切的烦忧都遗忘在这里,带着洗涤过后的心灵,带着希望的光芒,回去又是一个全新的自己,重新投入到现实生活的烟火气。
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暖透了我的心
A
我们在一间房外停留,一个觉姆很热情地告诉我,下面是可以打水的地方,并领着我们看。
恰好房间里的另一个觉姆走出来,看起来30岁多岁,从肤色上看,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我们跟她说话,她始终微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她害羞地蒙着脸,但嘴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轻轻地说了两声:不拍,不拍。我们这才醒悟到,她应该是藏族人不懂汉语,我们跟她说话她以为我们想和她拍照呢。然后我们向她挥手,并跟说到:不拍,不拍。随后就离开了,来这里,不打扰才是我们最好的温柔。
(在非征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对着僧尼拍照,以示尊重)
然而她那羞涩的笑,宛如小孩子般,却融化在了我的心里,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人30多岁还可以像小孩那般干净纯粹,让你不忍心去打扰和破坏。
B
在准备听索达吉堪布上课的经堂,我的前面是一家三口。母亲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了,一儿一女还很小。女儿很活泼,一直在问着妈妈问题,然后一把把弟弟抱住,用自己红色的袍子把弟弟裹得严严实实,嘴上喃喃地说道:这里冷,弟弟穿厚点,不然,不然会感冒的…
又是暖进心里的感动,这里真的可以发现世间最纯粹的美好。
我问妈妈:你平时都会带着儿女来经堂听课吗?
她说是的,她们在佛学院建了自己的房子,平时自己在家教子女汉语,有课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去念经听课。
C
有一个年轻的觉姆,她今年年后就到佛学院来了,一直住到现在。
“还习惯吗?”,我问,但显得有点多余。
“嗯,习惯,这里挺好的”。
一早登坛城,早早便有僧尼到此转圈、转经筒,念经祈福,磕长头…虔诚信仰的人在这里一转就是好几年甚至是十年八年!我跟着他们绕着坛城转圈,一个手上拿着转经筒的喇嘛跟我说,你要边走边念,佛就听得懂你的意思,然后教我念了一句话,代表祈福,现在已经搞忘了…`(*∩_∩*)′
谢谢你们,在这个尚且喧嚣的社会,你们还保留的本能的羞涩、你们的微笑、你们的善良和纯粹这么温暖了我,让我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一种美好这样真实地存在着。
或许脱离现实的社会一种无奈的选择,但我理解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世界的乐趣;也衷心地祈祷选择此种生活的他们平静、安详。
归去来,正视烟火人间
短暂的色达之旅就这么结束了,我们又各自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做回自己的身份,带着一颗被重启净化过的心,带着力量去正视人间的烟火,去面对和解决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难题;去感受爱,经历痛,去体会作为一个活着的生命所拥有的一切感官与情绪。
生命是一辈子的修行,我们可以不信任何信仰,但心中却始终要有某种笃定的信念。而我的生活信念就是,无论今天我多么彷徨迷茫,多么堕落颓废,最终,都要积极努力地走出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样才不辜负自己的一生,也不辜负爱你的人希望你过得好的期望。
而每个人对于生活的信念来源于我们的一次次经历,一次次见闻,就像卢思浩说的一样(有少量删改):
有的时候你需要真正的颠沛流离,那会让你觉得生活的不易和艰辛,那不是一种自暴自弃,而是一种逐渐成长而得到的心平气和;
你需要被伤害被拒绝,才能变得更坚强更珍惜现在所得到的一切;
你需要去远方,只带上自己,更多时候旅行的意义,不在于你拍了几张照片,买了多少纪念品,而在于你开拓了多少视野,经历了多少疯狂与感动的瞬间。
愿我们还有一个美好的信念,
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平静地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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