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从程唯身边经过,她的肌肤洁白如雪,发丝柔顺光滑,小手纤细娇嫩,身材高挑曼妙,五官立体精致,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宛如仙子来访人间。
“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程唯望着女孩,心里发出一句感叹。
她再用镜子照一照自己,皮肤黝黑如腊,粗糙如刺;一双小眼睛像是整张脸不小心划破的一道伤口,眯成一条线;扁平的鼻子让整张脸显得毫无立体感,好不容易长了一张樱桃小嘴,但它好像很不情愿地长在了这张脸上,没有发挥它的价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向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女孩,程唯不由得低下头,内心开始自卑和难过起来。
“她长得那样好看,家里又有钱,还总是考全班第一,我真的是什么都不如她,我一无所有。”
程唯的语气中,满是失落。这种失落,让她越来越不快乐,只要看到那个女孩,她的笑容就会消失。
“我什么都不如她。”
程唯不断提醒自己。
“程唯,一起回家不?”
女孩拍了拍程唯的肩膀,满脸笑容地对她说,这笑容谁看了都会融化内心吧。
“不了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作业没做完。”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这段时间不开心,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没有发生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程唯不自在地回答着,她并不敢说:“是啊,因为你的存在让我不快乐。”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好的,你先走吧。”
女孩说完,和一群小姑娘们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消失在程唯的视线中。
程唯看着她们离开、消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偌大的一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孤僻的状态,不想与任何人讲话。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知道她需要去有一个地方了,那个地方的那个人可以帮到她。程唯背上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穿进小巷,来到这间孤独画馆。
“桨爷爷,你在吗?”
程唯看门半掩着,于是试探性地看下桨爷爷在不在。
桨爷爷不急不忙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
“程唯啊,你来了,进来进来。”
程唯进了画馆,放下书包。
“桨爷爷你刚蹲在桌子底下干嘛?”
“我在观察一只蚂蚁。”
“蚂蚁?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它搬一粒饭搬了快一个小时了,其他蚂蚁早就完成任务了,只有它最慢,但它没有放弃,还在搬它的那粒饭。”
桨爷爷满脸笑容和程唯分享着这只蚂蚁的故事。
“这只蚂蚁太可怜了,它什么都不如其他的蚂蚁。”
“你怎么会这么想?”
桨爷爷被程唯的回答惊讶到。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别的蚂蚁那么快就能搬走那粒饭,就它不可以?多可怜啊。”
程唯说完,低下了头。
桨爷爷知道,这个小姑娘此时又不开心了。
“来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谁让你不开心了?”
“桨爷爷,为什么老天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别人,却把不好的留给我,任凭我再怎么努力,我也不如别人。”
程唯开始把关于那个女孩的故事说给桨爷爷听。
“也就是你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女孩。”
“是的,她让我感到自卑、焦虑、无助、失落。”
“那个女孩真惨。”
“什么?她惨?不应该是我惨吗?”
“是的,她真惨!”
“为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有人把她当成假想敌,一直把自己的不开心怪罪于她。”
程唯似乎听懂了桨爷爷的意思,她不应该去怨恨一个人,可是她就是不快乐。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确实因为她,会让我看到自己的不好,所以我不快乐。”
“因为你在对比。”
“对比?”
“没错,你在对比。”
桨爷爷从程唯身边走开,开始擦拭挂在墙上的画框。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快乐最大的敌人吗?”
“孤独吗?没有朋友的时候我觉得不快乐。”
“快乐最大的敌人,是对比。当你开始对比的时候,你就正在杀死你的快乐。”
程唯思考着桨爷爷说的话,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觉得那个女孩样样都好,而自己哪哪都不好,这就是在对比。
“桨爷爷,那你有过对比吗?”
“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别人,而又竭尽全力和别人一较高下。上学时,和别人比谁的成绩更好,谁的父母更有钱;工作后,和别人比谁的薪水高,谁升职快,谁买了车,谁买了房;结婚后,又在比谁的婚姻更幸福,谁的事业更成功,谁家房子更大。”
“原来你也有过这样的烦恼。那你现在还会对比吗?”
“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它让我不快乐,比来比去,总有人比你差,也总有人比你好,而好或者不好,其实都是你自己给的定义,没有任何意义。对比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抹杀你的人生。”
“所以,不快乐也是我自己给的吗?”
“是的,你的对比杀死了你的快乐。你越对比,离快乐就越远。”
程唯站在画馆里,听到这句话,倒吸了一口气,原来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仔细看下这幅画,你会看到什么?”
“一颗高的向日葵,和一颗矮的辣椒树。”
“是的,你很厉害,因为很多人看这幅画,只会觉得这幅画是专门画的向日葵,其实不是,我真正想画的,是这颗辣椒树。相比向日葵,辣椒树多矮啊,但如果它一直对比向日葵的高大,那么它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只有你我能看到,辣椒树多美啊,火红的辣椒,成了整幅画最抢眼的颜色,但如果它不按自己的方式生长,那么它就不会成为这颗最美的辣椒树。”
“按自己的节奏去生活,而不是活在和别人的对比中。”
程唯开始自言自语。
桨爷爷没有打断她,继续擦拭手中的画框。他知道,程唯已经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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