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片的人物不是帝王将相就是文人骚客,在既定的印象里,这就是为他们这类人所独设的一种次类型电影。
《横道世之介》这部电影里的男主并不存留于人类历史中,导演却是在用电影语言,为这位虚构的普通人,书写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传记。
电影一开始,一个大远景俯视镜头将我们带到了1987年的大都市——东京,接着镜头一切,在新宿站前,各色男女来来往往,慢慢地,我们的眼睛才聚焦在了一个肩背手提,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身上,他就是影片的主人公横道世之介,这种方式的开场与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男主人设十分贴切。
横道世之介的本名即片名,他来自位于日本长崎岛上的一个临海小渔村,千里迢迢赶到东京是为了完成大学学业,他这样的名字,在东京人眼里,是很特别很奇怪的:要不以为是艺名,要不就以为是情色小说的主角名。
在东京,这就是横道世之介带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姓名怪异。
除了这点外,男主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在女友心里,他“太普通了,普通得令人发笑”。
所以,整部电影就是在讲这位普通到令人发笑的人,这种人自然不会有惊天动地的创举,更不会被某某变异生物咬,从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到拯救世界。
他只是一种随着时光飞逝,其形象在朋友脑海里逐渐模糊的存在,就如同,到了傍晚你就记不起,今早在大街上与你相对而行,面容姣好的异性容貌一样。
人物这样的设定也决定了故事内容的“平淡如水”,它的情节安排没有古典叙事电影般精彩刺激的起承转合,没有强烈的冲突设置,没有高潮,有意削弱影片的戏剧性。
例如世之介被谢野祥子这位千金小姐看上,然后两人交往,在被请到豪宅里见女方父亲时,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场因身份悬殊及父权制压迫,导致穷小子与富家女上演一出分分合合的苦情戏码。
可导演的处理很平淡,没有冲突,没有双方的对抗,世之介和祥子的正式交往顺风顺水,这便是影片避免戏剧冲突的有力证据之一。
整部电影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说大学时的往事,极少部分是在讲述电影里的当下时段,在回忆这条线上,依次插入四小段当下的故事,这四小段里都是表现世之介的朋友,现在的生活状态,唯独缺少了世之介的部分。
可以说,横道世之介这个人物的形象,只是活在对既往岁月的片段式重现里,在“现在时”,他并不存在,这可算是导演创作上的留白,这种做法给予观者极大的想象空间。
那些过往的时光片段和五位朋友们持续进行的话语描述、评价,都是在将世之介的形象慢慢定格下来,正是“现在时”部分的缺失,加之35岁就失去生命,一种银幕内外的怀念之情只会更加浓厚。
他的热情就像自己学的桑巴舞一样,似乎总是用不完,在与朋友的交往过程里也让人感到舒适,虽说有时的行为又憨又傻,却不失为一个大好人。
所以,电影里的每位朋友对世之介的印象都挺美好,每个人回忆起他来,都会微笑,这也正印证了他前女友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一个人死后,他人忆起时会面带微笑,这怕是对死者的最好赞赏了吧。
我们并不知道世之介大学毕业,走入社会后的情况,只知道他成为了一名摄影师。
一个人往往用镜头来捕捉生活的瞬间,从而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因此我们是可以通过这些“瞬间”来窥探到世之介的内心的。
在刚开始摄影的时候,谢野祥子希望自己是看他照片的第一个人。
多年后,世之介母亲寄来了这第一批作品,谢野祥子看到的除了初学摄影时的潦草之作外,还有刚出世的幼儿、打哈欠的警察、奔跑着的儿童、开满花的树。
这些都是生活里美好、有趣的事情,这些照片也反过来说明了世之介这个人的温柔善良。
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像世之介一样普通,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有时匆匆到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可能在他人日后的记忆碎片里增添哪怕一点点美好,也是生而为人的一件幸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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