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义的春节
太阳暖暖地照着,湖面的水倒映出王良义呆呆的样子。是的,呆呆的,这个春节王良义忽然觉得生活没了意思。
一早起来,王良义拿了一挂小鞭自己放了,他住着的这个地方,刚好是政府划定的禁放区边缘。
鞭炮自己噼啪响着,王良义想起女儿小时候,每逢过年放鞭,小丫头都会站在身边,哗哗地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那个无情谊的婆娘不知哪里去了,如果她在,看到女儿长大,嫁人,到远方成了别人的新娘,不知道心里是否会同自己一样呆呆的? ——王良义忽然想起那个婆娘了,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想见见婆娘,给她说说女儿的事。
可他并不知道婆娘在哪儿,他甚至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自己,以及半岁的女儿。
王良义的春节他可以打听一下的,六弟媳妇是婆娘的外甥女。 但他不想打听。
当年,婆娘的外甥女来住在他家,不知怎么与英俊潇洒的六弟闹到一起去了,怎么掰也掰不开。这可是差了辈分的事,亲姨母与外甥女成了大嫂子与弟媳妇。
王良义更想不到,一天自己干活回来,家里只剩下围在被窝里面的女儿,以及桌子上一包女儿的小衣裳。婆娘无影无踪了。
王良义开始了自己当爹又当妈的日子。给女儿洗尿片,缝制小衣裳,给女儿买别的孩子有的东西,那怕自己几年不添衣加裳,也要给女儿最好的,满足女儿提出的所有要求。
王良义从不会做饭变成了厨艺大师,烙油饼,挞菜盒,红烧肉,糖醋鱼,炸酱面,油焖面,只要是女儿想吃的,他都想法去学去做。
女儿慢慢的长大了,圆圆的脸蛋如同开了的鲜花。
王良义慢慢的老了。岁月的风霜侵染了他的黑发,刻花了他的面颊,模糊了他的双眼,佝偻了他的腰板,僵硬了他的身躯。
有一天,女儿从学校回来,带回了一个青涩的男孩,说:爸,我要嫁他。
男孩是远方的,是家里的独子。而王良义是想要女儿嫁到近处守着自己的。
‘不可以!’王良义第一次对女儿说不。
但女儿是执拗的。从小,她已经习惯了父亲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
王良义也习惯了女儿的倔强。
女儿走了,嫁到了远离他的南方。
王良义拿出那本已经被翻得皱皱巴巴的厨艺大全,扔进了垃圾桶里。他从此不用再忙碌着准备各种饭食了。
女儿在远方还好吗?吃的惯别人家的饭食吗?男孩的父母会像自己那样照顾女儿的口味吗?
王良义打个电话,女儿在电话里说‘放心吧放心吧!一切都好着呢。’
王良义想说:你老爸这里不好啊!我想你了。
他张了张口,还没有说出来,女儿的电话挂了。
王良义坐在湖边,看湖心亭里的人头一波波的涌动,沿湖边的甬路也是流水一样的人,有夫妻双双的,有带了孩子的,有一家子蜂拥着的。
他们是热闹的。
我为什么感觉不出热闹呢?王良义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坐久了,腿部酸酸胀胀的。
这个年过的!王良义嘟囔一声,无奈地对自己笑笑:也许,以后都要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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