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苏】梦横塘
作者:凝琰
凝琰,【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一名爬墙却又长情的作者。【梦横塘】系她在琅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现已在lof,晋江,微博等多地连载,欢迎同好关注。
第二十九章、谁家玉笛暗飞声
蔺晨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扶住他的身子,连带着自己也只能在床边坐下,将他搂着靠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后背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长苏,你先冷静下,现在是晚上了。官府还没到我们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地步,他们忌讳那鬼楼,我们得有证据。”
证据是什么?是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年的隐情。
梅长苏一怔,紧紧抓着蔺晨胳膊的手松了下来。蔺晨安抚般地拍拍他的手,刚想开口,敲门声响了三下。
来人是李钦三兄弟,李桥看了一下门外,这才谨慎地关上门。
李钦一把抓住蔺晨的胳膊,低声道,“我说蔺兄,我们仨刚从外面回来,义庄闹事儿了。”
“义庄?”蔺晨没听懂,“为什么?”
“蔺兄还不知道呢大哥。”李茂在两个哥哥后面探出头,“是这么回事。义庄的守门人老钟,今天晚上到义庄去整理打更。要知道义庄有义庄的规矩,晚上要送人走。结果一开门,看到一具尸体被剖开的乱七八糟的,旁边又是热水又是蛆的,脑子还开花了。”
蔺晨脑子立刻懵了,回头看了一眼内室,梅长苏已经躺下了,想来是太虚弱有些累了。
——满心除了他的长苏,哪里还顾得上一具尸体?
活人他都没注意。
李钦兄弟仨还在继续低声道,“这下子衙门又要忙了,不过这人也找不到苦主,也就这样吧。不过那打更的人可是惨了,这会儿吓得浑身筛糠似的,他家那个泼妇,还在闹不休呢!”
“那后来呢?”蔺晨问,“查到什么了?”
“那还能查到什么,左不过人都吓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蔺晨含含糊糊回答道,“这样吧,明天我去看看。苏公子今天身子不太好。”
好不容易打发走三兄弟,蔺晨脱了外衣,掀起被子钻进去,在外侧搂住里面的身子。温凉凉的,碰到他的体温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蔺晨搂紧了些,习惯性地在腰上摸到了他的手。
“长苏?”蔺晨轻声唤道,“你还记得卷宗里提到,那人死的时候,抱着笛子还有……”
“还有骨头。”梅长苏翻了个身,平躺着任由蔺晨揽他。“他抱着的是骨头和笛子,我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也考虑过是不是记错了,有可能说的是骨笛。但是你说,这人是自己脑子还有骨肉里都活生生地生出虫子来了,起码说明他死前就开始腐烂了,这种痛苦,他大可以自己了断,却最后宁可活活烂死在鬼楼,这就说明,他是故意的。是故意要死在那里的。”
“嗯…”蔺晨点点头,“抱着白骨,这白骨肯定不是什么陪葬品,只可能有一个含义,那就是此地有白骨。”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梅长苏没有主动提,蔺晨也就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蔺晨才问到,“长苏,笛子……你怎么看?”
梅长苏摇摇头,“我也想不通。”
蔺晨沉吟片刻,“我觉得,还得问问孙迪,既然陈家小姐是认得这个人的,那他也许听到陈家小姐说过什么。我总觉得……”
“不要想,也不要说出来。”梅长苏打断了他,“在任何证据指证前,先入为主会造成很大错误。明天不仅要问问孙迪,也要看看那笛子是怎么回事。”
蔺晨不答反问,“那长苏……柳大侠他们和李钦……算了,就这样吧。”
梅长苏愣了一下,翻身看着他,“他们怎么了?”
“没事儿。”蔺晨拍拍他的背,“我本来是想说,我们可以跟柳逸他们商量一下,说不定可以打听到更多情况。看来,柳大侠似乎并不指望我们什么……这样吧,明天我们跟李钦他们仨一起。”
看到梅长苏不回答,蔺晨叹了口气,“长苏,不管你是不是乐意,那么一定要有自己的眼线。不管是收买还是利用,或者是施恩拉拢。你要做的事儿很多,这些,绝对不能少。”
“这是什么?”
李钦拿着那支竹笛有些摸不着头脑,昨晚走了以后,义庄那被解剖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被他们仨连夜收拾了。这会儿正睡眼惺忪地被隔壁的苏公子拍门叫起来,说是案情有发现。这会儿苏公子给他的,居然是郡守衙门里的一支笛子。
“这笛子就是鬼楼里死的那个人,临死前怀里抱着的。”梅长苏坐在桌旁慢悠悠回答。李钦手一抖,笛子掉在了桌子上,茶碗翻了,茶水一下子洒了一地。
“不…不好意思…”李钦手忙脚乱地把笛子捡起来塞到梅长苏怀里,梅长苏迷惑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苏公子……你大清早地把我们弄起来,就是因为这支笛子?”李钦有点泄气,“我还以为有其他的什么……”
梅长苏也不答话,只是摩挲着笛子,“我只是不太明白这笛子的含义。昨晚我和蔺少侠想了想,若是死者抱着骨头是意味着鬼楼之下有白骨,那么这支笛子也许有其他含义。”
三兄弟沉默半晌,李桥接过笛子看了一下。这是支紫竹曲笛,笛身紫黑,光滑明亮,两头以水磨牛角为合,刻着一句词: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妙音仙子?”李桥啧啧两声,“想不到这人还是个专情种子,居然还会去那等地方。”
便是他没有明说出来,梅长苏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淡淡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只不过这妙音仙子何方神圣?”
看到“红香绿蜡”四个字的时候,梅长苏就有些后悔跟三兄弟来这了,不过脚已经迈进来了,想出去似乎也有那么点不太好。
红香绿蜡的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丽人,一张嘴八面玲珑却丝毫不带矫揉造作,颇有那么点高高在上的意味。梅长苏不由得松了口气,平日里听蔺晨说起这勾栏院,姑娘们老鸨们缠作一团,听着都有些心悸——倒是有一点,要见这位妙音仙子确实也不容易。
好在李钦对这里很熟,见到这位妙音仙子也不费劲,梅长苏静静地在桌旁坐下的时候,便听一声轻柔的问候,“四位公子来见宫羽,可是为了听琴?”
不等四人回答,一声琴弦铮然响起,左爿琴弦细碎的单音泠泠而动,右片抖出一瞬芳华,恍若骤雨初歇白荷绽放,刹那吹散春江花月。
妙音,果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少女终于拨开珠帘,盈盈一拜,却不料银光一闪,三尺青锋湛若秋水,险险就要划破喉咙。少女来不及反应,身体就遵循本能向后飘散而去,仿佛游丝软系,不离春榭。
“游丝无力?你是杀手相思?”
不待李钦回过神来,宫羽一把按住他的剑迫使其还剑入鞘,声音却冷了几分,“李大公子若要试探宫羽,大可以换别的方式,何况宫羽并非杀手。却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不争辩不气恼,开门直叙。梅长苏不由得为这女子暗暗喝彩,连忙出口劝阻道,“两位先放下这一厢不提——请问宫羽姑娘,可认得这支笛子?”
李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见梅长苏已然上前,不情愿地收了剑。宫羽翻过笛子一看,眉心一跳,“李虞?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支笛子?”
梅长苏接过笛子重新坐下,看着宫羽,“原来他叫李虞……他死了,前两天在鬼楼。”
梅长苏这么直接告诉她李虞的死讯,也不见宫羽有太多的悲愤和哀伤,想来她妙音仙子美名在外,李虞对她不过是千万听曲中的一人,最多不过也是恩客。
只听宫羽笑道,“李大公子虽认错了人,宫羽倒也不计较。可这笛子,几位是找对人了。”说罢便重新请他们坐着,李钦虽收了剑,可姑娘既然已经开口确定他认错了人,还如此大方地表示不介意,眼下也就干脆就坡下驴,算是宫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宫羽接过笛子,纤纤柔荑在笛身上抚过,随即附到唇边,清亮的笛音仿佛山涧清泉欢快而过。可她并没有吹完整首曲子,只几句便停下来,在中间一转,一根紫竹笛竟是一下变成了两段!
“这是双节笛,又叫两节笛,吹孔和指孔之间可以断开,根据曲调不同更换后面的长短。李虞前几日来宫羽这处,就是为了求教这件事,他带来的笛子,本是吹不响的。宫羽见他确实喜爱这笛子,便找了自己的一根同他换了。”
“竹笛粗细不同,如何能恰好对上?”梅长苏看了李钦一眼,也有些疑惑。
宫羽摇头,“只要同为曲笛或者同为梆笛,粗细总是相同的。只是制笛并不是容易事,一寸长短,用料,吹孔和指孔之间的长度比例,甚至可以决定竹笛制作的成败。李虞那半根竹笛,想来就是个失败品。”
李桥抚掌笑起来,“只听君一席话,可知宫羽姑娘对乐理之精通。想必也是大家风范。”
这本是夸赞之言,宫羽听了却并不自得,只是凝重起来,“若是各位想从笛子上找线索,宫羽倒是知道一位名家——想必几位都听说过秦大师吧?”
纵然是知道秦大师名号,真提到这个人也让梅长苏不由得心生敬仰,记得之前在金陵,他曾经见过这位声名显赫的斫琴人。秦大师与十三先生同龄,已是知天命的年纪,须发却还是黑的,不仅会斫琴制笛,也会教书育人,纵是没有桃李满天下,也还是有那么几个名人在他门下。
“乐府的蜻湘姑娘不就是秦大师的嫡传弟子么?”李桥听得一怔,“松江五义的白家二少爷也曾聆听座下。可这秦大师远在潇水之畔,这可怎么打听?”
宫羽摇头,“自三年前……有名望的大师已然不多,黎老先生都朝奏夕贬窜身草莽,宫羽委身倡籍,所识之人更是不多……却是帮不了各位了。”
她言辞恳切,便是李钦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斗室里一方天地静默下来,只听得到沸腾的水咕噜噜冒着泡。
许久,宫羽才开口,“方才只顾着正事,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不知宫羽应该如何称呼?”
梅长苏犹豫了一下,当着三兄弟的面,还是答道,“在下姓梅,字长苏,姑娘称呼在下一声苏先生即可。”
然而宫羽蓦然睁大眼睛,手一松,茶盏不由得一歪,险些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空气里顿时弥漫起清新的茶香,“梅……长苏?梅宗主?”
梅长苏没料到这儿竟然有人能叫的出这三个字,不等他反应过来,宫羽急走几步,竟是一下子跪在他面前。“梅宗主……请救救宫羽!”
这一下猝不及防,梅宗主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羽见四人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有些着急,一把抓住梅长苏的袖子,“苏公子本名,可是梅长苏?”
“是。”梅长苏莫名其妙,这正是自己方才回答宫羽的,他看了一下其他三兄弟,李钦三人面面相觑,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可是廊州来的?”宫羽急着又问,梅长苏再次点头。
“半年前,江左盟一夕之间换了江山,新任江左盟宗主梅长苏,可是苏公子?”
梅长苏叹了口气,“正是……不知宫羽姑娘为何求救?”
宫羽长长舒了口气,“半年前宫羽就在廊州,被当地的孙老太爷收留,之后便只得流落江湖。宫羽身负血海深仇,唯梅宗主可救宫羽!”
屋里一时静默下来,李钦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没开口。梅宗主沉下目光,静静地看着宫羽,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你从何处知道,我可以救你?”
并没有称呼“宫羽姑娘”,而是你,也没有自称“在下”。极简单的转换,虽然并没有什么变化,却让在场的人都莫名感到一种压力。
“半年前,宫羽被孙老太爷收留,曾找机会上琅琊山求问,锦囊回答:江左之畔,枯木逢春。枯木意味着冬天,冬天的树木指梅树,所谓古木逢春万物复苏。宫羽想了很久,后来才听说,江左盟一夕之间改天换地,新任宗主,即名梅长苏。”
无论是收一个人,还是驯服一匹烈马,首先是要有威慑。沉默是最好的威慑力,梅长苏什么都没说,半晌才问到,“你想我怎么救你?”
宫羽咬咬牙,“宫羽愿脱倡籍,加入江左盟。还请梅宗主收留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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