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幕低垂,不知来由的风刮来满地黄叶,呲呲啦啦的在地上来回飞扬。
偌大城市的上空,零零星星地飘起了小雨,七彩的灯光开始在昏暗中摇曳。急于回家的人们匆匆忙忙地躬着腰在路两边相向窜行。
繁华的十字路口,红灯绿灯黄灯交相辉映,喇叭声此起彼伏,变换的车辆或停或走。
糟杂和混乱充斥着、融合着,甚至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生活的气息正在被这种无序和喧嚣吞噬。
我也是这千万行人中的一员,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闻着乡村和城市混杂的味道,耳边充斥的是各种类型的吆喝声和汽笛声。
我几乎麻木的前行,穿梭在人流之中。在富于人间烟火味地熏陶中,一步一步从青年迈至中年。
思绪随着车行,有恍惚不安的慢,也有无法追逐的痛。在城市不长不短的路上,我放任思想,堆砌着愈加浓厚的愁。这种愁毫无来由,没有依靠,没有归宿,像无根的浮萍在天空中飘啊飘。
风虽然无声又无息,却渗透在城市的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没人会留意它的身影,它却又似精灵一样无处不在。
行至印刷厂桥头,忽然看到一老人蹲在地上,借着路灯,隐约可以看到他面前的鱼皮袋上放了几把扎得整整齐齐的青菜。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几辆三轮车停在这个地方卖菜,而每次我都匆匆闪过,从未停留买过任何一样菜。
而此刻,我电车从他面前驶过,忽然心里就涌出异常的悲凉,这种凉和冬意渐浓的气温不是一种味道,而是彻头彻尾的寒意,让我打了不止一个冷战。在滑出十米远后,我捏紧刹车,掉头拐了回来。
他让我想起了父亲抑或是和父亲一样出身卑微的人。尽管父亲是个国有企业的工人,但长年累月的在外奔波,使他格外亲近家乡的土地。在退休后,他把自己放逐于家乡田野间,在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寻找土地带来的亲切。而今,他早已和他心爱的土地融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了。
卖菜的老人一头乱发,灯光掩映下,紫黑色的脸上,透着寒冷也或许是饥饿带来的颤抖,混沌的双目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晃动。
他个头不高,掩不住营养不良造成的饥瘦。他胡子拉碴,裤腿上还打了一个颜色反差极大的补丁。
我终于看清楚他面前摆的不是青菜,而是我小时候经常挖的蒲公英(我们称:黄黄苗),有三四把。
我问多少钱一把,他说把大,五元一把。他数了数四把,我掏出二十元钱给他。他瑟瑟发抖的接过钱,转身想找邻边卖菜的要个塑料袋把蒲公英装起来,我说算了,放我电动车篓里吧。
他起身的一刹那,晚雾正披荆斩棘般袭了过来,模糊了我的双目。我在想也许明天我们还会相见,可能仍然会形同路人,但此时我的心里仿佛却是万般轻稔,我想着回到家里可以用蒲公英的叶子炒鸡蛋,用它的根熬茶喝,就美美的笑了。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我没刻意去想过,也许过随遇而安的生活惯了,也懒得去思考了。
夜还在继续加剧笼罩这个熟悉城市的力度,家中苞谷糁煮红薯飘出的香气正在弥漫,我似乎闻到了小时候妈妈做饭的清香。我悠然的吹着好久没吹的口哨,沿着家的方向快速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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