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今天有点不舒服,把单位的工作带回了家,正在用电脑办公,觉得热,便脱了袜子。正在用双手打字的我,顿了一下,我该不该去洗手呢?对于一个轻微洁癖和强迫症的人,这是一个值得纠结的问题。想了想,工作就快做完了,还是算了吧。正好体温计放在书桌上,准备量一量体温,又想到了脱去袜子的手,难以想象沾到身体的感觉,于是赶紧去洗手。水冲到手上的那一瞬,觉得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
这个小小的举动,已将工作和身体的重要性分辨分一清二楚。
大概在高二的时候,强迫症和洁癖到了极端的地步。在那个对性别稍有感知的年纪,出于一种少女的隐秘心态,在家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去触碰我父亲的衣物,尤其是内衣,觉得男女之间有别到如此地步。在学习的时候,如果万一手触碰到在我心里认为不洁的东西,在没有条件洗手的情况下,宁愿手一直垂在书桌下直到麻痹,也不愿沾到我的作业本。那时在班级有个公认的不那么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偶尔触碰到她的身体甚至是作业课本,也是第一时间冲出去洗手。心里还自我安慰“君子不饮盗泉”。
这种病态的强迫现象一直持续到恋爱,与对方接吻,也会去吐口水和刷牙。后来我的母亲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强制的引导我改了过来。
虽然现在仍然保持着洗手的习惯,但是已经是有选择性的了。
婚后有一次我与老公打闹,他捏我的脚,让我求饶,还有一次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会一边嫌弃一边用手替我焐脚,而我,是从来不肯碰他的汗脚的。婚后,我才开始替他洗贴身衣物。现在,有了孩子,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搓洗孩子沾了屎尿的衣服竟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到这里,我已经懂了,我替她将话说完。
这种强迫症曾经有着奇怪而坚决的分辨标准,而现在,我才知道那标准的基础和改变的因素,其实都很简单。
在我还是少女的时候,于我而言,我是全世界的中心,我是最干净的,世界之外于我都算蒙尘,在结婚之前,对父母,对男朋友,哪怕得到再多,这标准都是两个字——“自私”。他们可以洗我的袜子,可以替我洗脚,但是我却不愿碰他们的。结婚之后,我学会了以己及人,我学会了接纳和去爱别人。尤其当我有了孩子之后,这个标准变成了——爱人。我愈爱的深,我心愈纯洁,我愈不惧脏乱。当某一天,我趴在马桶替另一半捞取大便样本送去社区医院体检,我彻底意识到,我的心里不再仅仅是我一个。接下来,当父母老去,我亦会尽心照顾。
少女时期,有不为我洗手的那个人,我是幸运的。
少妇时期,我不为他人困惑恐惧,我也是幸运的。
爱与被爱,即为幸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