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方盼下雪

作者: 袁非非也 | 来源:发表于2019-01-24 00:39 被阅读8次

    文/袁非

    我在南方盼下雪

    雪落之前盼下雪,用望眼欲穿形容也不为过。我想象了很多种迎接雪的方式,包括假装一场爱恋。

    我想象我打开门,满眼银白扑入眼帘,没有声音,听得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我想象我赤脚踏进雪地里,雪花拥我入怀,我变得晶莹透亮,仿佛也是雪花一朵。

    我想象对某个人的思念,如这雪花塞满天地,随风轻舞,风姿翩翩,轻触其中任意一朵,即刻融入身体化为心香一瓣。

    我甚至设想,用细小的松枝,点燃旧日火炉,温美酒一壶,假装等故人轻叩柴扉。当然我没有柴扉,有的只是一扇装了双保险的防盗门连通这个嘈杂的世界。

    可是,南方的鬼天气,仿佛猜透我全部的心事。年复一年地翘首以盼,眼看天气转寒,北风“呼呼”送来许多雪的讯息。却往往等来一场恼人的冬雨,偶尔夹杂几片冰花,打在脸上,滚落在地,零落成泥。

    我常常暗自懊恼生在南方。南方的风太轻,水太柔,注定载不住一场雪的深情。南方的朝晖夕雨和行色匆匆,时常让洁白如瑕的雪花姑娘望而却步。

    我多次到过北方,包括最北的北方。只要进入深秋,整个北方就开始变慢。

    河流、山脉、望不到尽头的平原,被时间慢慢定格。北鸟南归,喧嚣收起,大地呈现出黑与黄两种颜色,就像在准备一块夸张的画布。

    入冬以后,雪花不急不忙地来,一层一层把土地和日子覆盖。就连北风和西风,也收起急吼吼的性子,温吞吞地拿起画笔,这里轻描,那里淡写,把雪的白涂鸦到每一道空白处,不留死角,绘制出一幅莽莽苍苍、银装素裹的山河画卷。

    我喜欢站在北方的旷野,让飘落的雪花把我包裹。当我屏住呼吸,三十秒、四十秒,感觉周身在膨胀,每一个毛孔在放大,风从我的躯壳中穿过,我就这样与天地融为一体。

    我喜欢在雪地里奔跑,跑到精疲力尽,然后仰卧雪原,舒展四肢,眼里望见的只有天空的高远和明净。心头郁结的愁苦、杂念,开始在雪地里融化、消散,直至一扫而空。

    我喜欢在雪夜里喊你的名字,然后等你走来,摇一束红梅,来到我的窗前。再然后,我就默不作声听你讲你的北方,我枕着你的故事安睡。翻身时,梦里也有雪花飘落。

    那年初见,你在北方,我在南方。我问你,为什么网名叫“北方的雪”?你说,你在大雪纷飞时出生,妈妈给你取名雪儿,你与雪有缘。你说,你的愿望,就是希望像雪花一样,活得清楚、自在、洁白。

    然后你跟我讲,你的北方,多么宁静,多么空旷。特别是冬天时,风拿着鞭子,把枯叶、杂草抽光,把天上的云朵驱赶到远方,地面打扫干净,天空只剩一色的蓝。

    雪花落下时,似白莲、似梨花、似柳絮,轻轻盈盈、飘飘洒洒。一夜之间,大地就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毯子,美到极致。

    我问你,到过南方吗?我说南方也有迷人的地方。四季长青的树,蜿蜒的小河,密密麻麻的细雨,暖洋洋的太阳。

    你说,你梦到过南方,但你不敢去南方。我问,为什么?你半认真半开玩笑说,你是一朵北国的雪花,你害怕南方的炽热、柔情,你怕到了南方就化了,回不了家。

    你邀请我去你的北方,你说请我去看雪。你说我们可以站到高高的山岗上,看淘气的六角精灵如何欢快地舞蹈,听雪花落下时“沙沙”的声响,感受雪花抚摸脸庞彻骨的寒凉。

    我们还可以堆起两个大大的雪人,依偎在一起,刻上你的名字,我的名字。然后,我们坐在雪人旁,歌唱、跳舞。直到雪人被我们的快乐感化,流出感动的泪,最终消融不见。

    若干年后,我真的去了北方,你却像雪花般消溶在人间。网上的一段痴情,红尘里的一个故事,最终被时光埋葬。

    但我固执地相信你的存在,只是你躲在某一片雪花里,让我分不清,看不见。

    我始终坚信,你一定派出过雪花的信使,只是被南方的山水阻隔在路上。

    直到有一天,南方真的下雪了,我清早走出家门时,被白雪反射的晨光刺痛了眼。我换上行装欢快地跑到雪地里。我像个孩童似的奔跑、尖叫、雀跃,我把雪花搓在脸上让自己泪流满面。

    可是,不等我仔细把你辨认、寻找,可恶的太阳就出来了,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惊恐万状。不到半天光景,你洁白的躯体就变成了一片浑浊、一地狼藉。

    这时,我才突然明白,许多美好的东西,放在心上就好。如果执意得到,也会很快失去。就如同我对雪花的念想,如同我虚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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