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也咬人。
——三姐的双脚把那块地方踩得寸草不生一片白净。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母亲听了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心中交集着百感,她惊悚地看着三姐妖气横生的脸,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坐在我家锅台上,一声不吭,只用那两只锐利得像尖刀一样的眼睛,剜着母亲的脸。
母亲有些恐慌不安,但还是装出泰然的样子。
——车水马龙的日子很快过去了,那一麻袋鱼干已经吃尽。严寒的冬天开始。母亲的乳汁里全是草根和树皮的味道。
——我们喝上了上帝的腊八粥,我是从乳房里喝的。喝粥的情景令我终生难忘。
——我哭了,泪水滴在母亲脖子上。女孩也哭了,流水流在耳朵眼里。
——母亲把裹在紫貂皮大衣里的女婴放在教堂门口,逃命似的往家跑,但仅跑了十几步,她就迈不动腿了。
女婴杀猪般的哭号声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把母亲扯住了。
——从墙上伸出来的铁皮烟囱里,冒着一团团黑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升到空中,随着向我们刮来的风,摇曳多姿地变化着形态。
——在他们的身边,站着或蹲着一个孩子,男孩或者是女孩。
其实很难分辨出男孩女孩,大家都像从烟囱里钻出来的,是煤的孩子。
——白板房那边一阵骚乱,女人尖厉的叫骂声像刀刃一样割着空气和阳光。
——突然间她们像两只斗鸡一般踊跃地向对方冲去。
她们的身体像在成熟的麦田里奔跑的狗一样起起伏伏。
——她骂人的声音被她自己的喘息和咳嗽分割成一个个零零碎碎的词不达意的片断。
——老鹰与鹞子打架,钩爪连环,难分难解。
——永远鲜活地保存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举着那十几张粉红的钞票,好像变成了一尊泥塑,我也变成了泥塑的一个组成部分。
——母亲病了。她的身体烫得像刚从淬火桶中提出来的铁器,冒着腥臭的热气。
——激情漫卷的脸犹如风雪中的梅花。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鸡鸣般的哽咽声冲出喉咙。
她捂住嘴巴,像要跑出去呕吐一样,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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