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们看见有两道灯光从远远的山道上移来,我的心跳如鼓,小林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紧张地问我:“是他吗?”我摇摇头,我希望是。
当那两道灯光还没有开近,小林就甩开我的手冲了上去,我也跟在后面,可是当我刚看清那正是一辆吉普车时,它却直直地冲向陈大夫的家,小林在后面发疯似地跑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车里坐的是谁,我也是不管不顾地跟在后面跑。
一直跑到陈大夫家门外,我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我看见那辆吉普车大开着门停在院外,我几步冲进院里,东厢房里有亮光,我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昏黄的烛光下,屋里站着三四个人,小林正俯在床边,陈大夫拿着药箱正在桌边打开,小林回头看见我叫了我一声。
我拨开人群走到床边,一眼看见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的衣服破烂不堪,从头到脚都布满伤痕的人,他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上胡乱地缠着一块脏了的纱布,血糊了一脸。
我几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去看,是他,是杨在,他回来了,却是带着一身的伤。
“陈大夫,他,怎么样?”我问着走过来的陈大夫,他双眉紧锁地摇摇头说:“现在看是皮外伤,但是具体我还要仔细检查一下。”我起身让开位置拉着小林站到一旁去,陈大夫把纱布剪开,先给他清理伤口,有人过来拉着我们走到院外,我一看,是军医,他说有他在,不会让杨排长死,让我们在院外等着吧。
于是我让小林回去,家里的门也没有锁,我在这里等消息。
院子里的是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员,都睡着,轻伤的已经回了他们的营地去了。我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依着墙,耳朵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是从头到尾,我只听见几个人的议论声,却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应该不会死的,军医说过的。
我依着墙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等有人推醒我的时候我猛地跳了起来,头却晕着又差点摔倒了,被一个人扶住,我看清这人是杨在的司机,姓孟。
“杨在怎么样了?”我慌慌地问他,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杨排长没有生命之忧了,就是身上的伤比较重,要在这里治疗一段时间。”我听了这才检了口气,又问:“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叹口气说:“是为了救我们几个,一个炮弹落下来他把我们推开,自己被弹片击中,还好,没有击中要害,只是身上已经没有好地方了,全是弹片,刚刚才把弹片取出来,我这就跟军医去县城里买些药,你也别守着了,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去开车,军医也从屋里走出来跟着上车一起走了。
我重新回到屋里去看他,这才发现,在角落的一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也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上包裹着纱布,是许阿正。
我扭过脸走到杨在的身边,他身上几乎都被包扎了纱布,正盖着被子,脸色差极了。
我问陈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大夫说他伤的重,可能得两三天,这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恢复时间长一些罢了。
他回来了,我也放了心,这才回家去,小林还爬在桌上睡着等我,我叫醒他让他上床去睡,跟他说杨在没有危险了,恢复几天就没事了,他这才放心地去睡。
接连几天我都去看望他,陈大夫说他的情况正在好转,但是这里条件不太好,人来人往的太过吵闹,而且各种病菌混杂,对养伤不好,让其他当兵的把他送回营地静养。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说了一句:“送我家去吧。”说完孟大哥跟军医他们都愣了一愣,我赶忙解释说:“我那离陈大夫这里近,有什么事也不会耽误。”我想到了一个这样的借口,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不由得低下头去,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这么说让别人怎么看我呢。
但是陈太夫想了想说:“如果方便的话也不错,他的伤有可能会有一些变化,离我这里近一些我可以随时过去看看。”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单架上抬着,一路抬到我家里去,而我早一步回去整理了我跟小林的小炕,等他们进了门将他放了上去。
“姑娘,以后就麻烦你照看我们排长了,我每天都过来,有什么事你让小林来找我。”安置好他,孟大哥说着又走了,说去看看其他战友。
就这样,他住在了我的家里,我每天给他擦脸,陈大夫起初每天早晚都来一趟,说他的情况已经平衡,只要每天按照吃药,再喝一些流食会很快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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