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电了,点起洋油灯吧,呼呼的火苗比冰冷的灯泡显然更代表希望。
洋油、洋火、洋布、洋车,对于父母辈来说,“洋”这个字眼好像格外能引起他们对时代发展的感触。
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便在微弱的洋油灯下认认真真的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昏黄的煤油灯下,孩子的小脸蛋光洁无暇,散发出新生儿独有的魅力,和一个母亲的神圣光辉交相辉映。
母亲似觉得灯光有些微弱,用缝衣针轻轻的挑拨了一下灯芯,溅起的火星让整个昏暗的屋子稍微亮堂了一些,然后继续低头欣赏其自己的作品来。
从那以后十年,母亲在那微弱的煤油灯光下为自己的孩子洗衣做饭,缝制衣袜,缝捺鞋垫,挤屁眼子周圈的回形钩虫;孩子在那微弱的灯光下赶写作业,嬉笑玩耍,穿试新衣,趴在床上让妈妈扣腚里的蛔虫,直至进入新纪元,用电开始在全乡普及。
煤炭的大量南运,让晋东南那块黄土地上朴实的农民节衣缩食,燃烧煤炭产生的火电通过屋顶的高压线源源不断的输往更需要电的城市,高压线下的人们在晚上点燃墨水瓶制成的煤油灯向高处投去艳羡的目光。
一个月里能供五天的电已经是给予平民最大的恩赐,晚上如果能看会电视那真是值得高兴一周的事儿,可是这种简单的希翼怎会比桌上的洋油灯更靠谱?
用过的墨水瓶,打上两毛钱的洋油,用麻布搓出一根可以通过墨水瓶盖的捻子,拧紧瓶盖,洋火在粗糙的擦皮磷条上至上而下“噌……”的一声便冒出青黄色火花,将煤油灯的捻子引燃,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氤氲的光晕冉冉而生,以煤油灯为圆心两米内亮堂堂,两米外却又不能视物,需要寻找什么物件,只能是走在哪儿,煤油灯端在哪儿,待煤油灯烧的久了,火光会越来越暗沉,母亲便会用缝衣针拢一下捻头,或是用剪刀剪去煤油灯的灯头,而我则“与母共剪西窗烛”。
剪后的煤油灯又开始亮了起来,火光下正在俯首写作业的影子越来越淡,映衬出一个孩子成长的轨迹。这微弱的火光,是希望的光,是通向未来的火,是温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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