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惰性,而生活的阻力家庭的压迫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式。直到我遇见小A。
我的学姐小A,文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炽热的心和一个坚定的梦想。她不止一次告诉我她想去做一份自己喜欢并且高薪的工作。当然,小A也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只要一份工作能满足两个要求中的任意一个,小A也是愿意为它奉献自己的青春的。
等到大四秋招,在严峻的就业形式之下,即使有着一份出色的成绩单,小A也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但是她也没有太沮丧,她总是对我说:“桑桑,找工作比我想的难多了。但是我还是想找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很平静,眼中也还有一丝丝光芒。因为临近毕业,每次见到她都是四处奔波忙碌但是脸上带着微笑,我一直相信会有一份适合她的工作。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与秋招擦肩而过的小A,没能等到期待已久的春招。有一天遇见她,小A满面愁容地告诉我,她的家人逼她回去参加公务员考试。我知道,小A憧憬着靠自己的能力开辟一片天地,而不是在余下的几十年里都过着安稳的日子。以挑战和冒险为本性的小A,没有能说服家人让自己去外面打拼。并且她还处于“无业游民”的尴尬境地,她最终屈服于家人的逼迫下,到本市那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单位面试了。
后来,我隔了几个礼拜才又遇到小A。小A对我疲惫地笑笑:“桑桑,我去面试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考官问的那些东西我一点也没学过,有的题目我都听不明白。我肯定过不了面试了。”这件事给了学习优秀的小A一些打击,但她又有些开心,她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桑桑,我可能要去z市了。有一个认识的朋友给我在那边介绍了一份工作,等到谈妥了我立马就出发。”
我为小A开心,但是又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一帆风顺。果然,在小A打算动身前往z市的前几天,家里人的一通电话把小A喊了回去。当晚小A就在QQ上找我诉苦,她告诉我,家里人不同意她去z市;更令她大受打击的是,她意外通过了那家单位的面试。这个消息被她父母知道后,她的父母甚至以断绝父女关系来威逼她留在本市,不允许她去z市发展。我一时语塞,甚至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小A。
小A最后还是留在了本市,从事那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领着微薄的薪水,生活在家人的荫蔽之下。她的空余时间大多被刷微博刷动态填满,常常在朋友圈为那些“心灵鸡汤” 点赞;而她自己的朋友圈却再也没更新过动态。
我为小A感到不值,也为很多有着同小A相似遭遇的人感到不值。如同巴金先生在激流三部曲中所描写的,觉慧、淑英等年轻男女受到旧传统禁锢那般,现在的年轻人,依旧遭受着某些隐身的礼教的坑害。例如“男主外,女主内”,“女性最好在家相夫教子,从事一份稳定简单的工作”这类思想,依然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大多数人的思想中。虽然进来宣传女性独立的声音渐渐壮大,但是这些声音依然遭受着某些人的非议,同旧社会时大家庭的小姐们多说句“不合身份“的话就会遭人议论别无二致。而年轻男性的境况比年轻女性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一成年,长辈们的关怀立马变成了”有女朋友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或是”现在每个月赚多少钱?“等等,似乎”赚钱养家“是那些有志向的男儿天大的责任,梦想不过是他们未成年时一个可笑的幻想罢了。
我和小A还保持着联系,但是聊天内容渐渐的只剩下了工作以及小A无止无休的抱怨,抱怨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抱怨薪水太低不够花,抱怨父母亲不理解,抱怨每天公交车早晚高峰人太挤……曾经的活动积极分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每逢周末都呆在家里发霉的懒鬼。
某天,小A突然告诉我,z市还在与她联系,并且她已经决定要去z市发展了。但是家里人依然反对,并且她已经和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了,小A想搬来与我同住。我同意了。
她来的第一天就很不安宁。她的父母亲人轮番电话轰炸。我隐隐听到她父母劝她“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了,工作稳定了就可以去相亲结婚了…你要赚那么多钱干嘛,钱有什么用?…你说你钱不够花是不是?你每个月要花多少钱我们给你!但是你只能留在这,哪也不允许去!…”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小A抽泣着说:“我希望赚足够钱,以后万一家里有什么意外可以应对…”但是电话里的人不听解释,声音更加坚定:“你要是去了z市,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你永远别想进我们家一步!”电话里依然有人在嚷嚷,但是小A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把电话扔在了一边,靠在沙发上呜咽地哭着。她问我:“桑桑,为什么大家都不允许女孩子更加独立?”然后她又像呓语一样绝望地说:“桑桑,我现在这样,很可能就是我的未来……”
我为桑桑难过,也为很多这样的“我们“难过。
小A在我这躲了几天,她还是按时上下班,有时会联系z市的那家公司咨询情况。但是更多的空闲时间里,她都是呆在我家窝在床上看剧刷微博。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去z市,她便躲着家里人不去见他们。我担心她会这样堕落下去。幸好事情还是迎来了转机。小A的妈妈心疼女儿,答应陪她去z市看一下,了解一下那边公司的情况。
小A很快又有了干劲,去z市的计划也火速制定了出来。这件事很快提上日程。当我去火车站送小A时,看见小A妈妈满脸的质疑和担忧,看起来似乎是为了让小A死心才勉强答应小A一起去趟z市的。
过了两天她们回来后,小A和我约饭。她的激动兴奋毫无掩饰地展现在我眼前。她告诉我,去了z市以后,她的妈妈对这份工作的薪资福利非常满意,已经完全被说服了,这样她父亲那也就很容易通过了。
新的工作依然会有压力挑战,但是小A很高兴,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小A最终逃离了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但是还有无数被困在泥淖里的有梦想的“小A“,需要与不喜欢的生活来场抗争。
ps。祝那个在远方的人过着真正开心的生活。祝我以后也能去一下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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