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下的羁绊

作者: edac9ea386cc | 来源:发表于2019-03-02 20:13 被阅读24次
    桂花树下的羁绊

            八月,整条桂花街都会弥漫着桂花的香味。但你却不要误人为这桂花街会有多少桂花树,也不要暇想那时的桂花街会呈然一片花的海洋。而就我所熟知的桂花街上的桂花树仅此一棵。而至于为什么叫桂花街,我也不能道出个由来。

      或许以前这里整条街都是桂花树,花开之时便是眼前一片黄与绿的世界,那种浓郁的香味估计会让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会停下来闻上一会儿。但这些却仅仅只是我脑海里的意淫而已。而真正能见到却要较脑海中桂花纷飞的美景而略显萧条。

      但就一棵桂花树而言,却也有别具一格的美,毕竟八月的桂花树就好比一个快要初嫁的少女。那种嫣然初成却未经尘世的感觉便似极了这眼前的桂花树。白棕色的树干上长满了一树绿油油叶子,叶子间夹杂着素素密密的小黄花,一阵微风吹过,花瓣便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散落于桂花街的每一个角落。尽管如此,桂花街上的每一个居民却好像也不会太在意这如诗般的美景,唯独我这个刚搬过来一年多新人才会对她多瞥上几眼。

      街上的婆娘们坐在一起打起麻将来,一坐便是一个下午。于二楼上的我也整日能听到窗外传来“二条”“八萬”“鹞鸡”“三饼”以及碰,糊了等一些暴呖至极的叫喊声。我虽不懂麻将,但每次看到这些婆娘们在糊牌之后的喜悦,以及输牌之后所扔三两块钱之时不快的表情时,到可以略微地领略到麻将这种东西的魅力之所在。

      而每至傍晚时,便是这些婆娘干正事的时候,而所谓的正事,也无非一些琐碎的家务活罢了。一些婆娘们忙着张罗放学而归孩子们的晚饭,而另一个些婆娘便借着快要西沉的落日洗起了衣服。顿生整条桂花街里便夹杂着一种花草味的洗衣粉的清香。而此时正赶上一群小学生放学归来,孩子们也因此会借着竹管,就着那一盆肥皂水吹起了泡泡。

      有时候泡泡也会随着风飘到我的窗前,但于我而言,这般美好和谐的场景缺在骨子里深透迂腐。

      高考失利后,我开始变得深度颓废。整整两个月,我将自己关在家中,靠叫外买而生。

      整个房间也被我弄的一片狼藉,让人看了倍感恶心。洗脚盆里扔了好久的袜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恶臭,桌上是东倒西歪的红星二锅头瓶,遍地的外买盒上面有些许的苍蝇在上面交配。但这依旧不能影响我欣赏外面桂花街的街景,而这样懒散颓废的日子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直至一日,我如往日一般坐在躺椅上看街上几个婆娘打麻将,放在沙发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却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我迟疑地转过头看了一下手机,见是个陌生的号码便挂了电话。猜想是那位家伙打错了,应付一下就完事。

      但却被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给震住了。“晏正,好久不见,今年的夏季那么燥热,你再有去过舒河吗?”当时电话里的声音是那么地低沉平静,但于电话这头的听到这几句话的我却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我于那份慌乱中挂了电话,回忆也一下子倒带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暑假。

      那是一个没风的夏天,炙热的火球从未放过地上的每一个生物,街道旁的垂柳于那般烘烤下将头耷拉地更低了,整个泊油路面上流淌着看不见得似火的气流。那般不透气的燥热,让人只想找个空调房子里待上一天。但我和彭七却一点也闲不住。

      说及彭七这个人,算是一个要好的朋友吧。只记得初次和他见面是在高一,一同打球时认识。

      而这家伙打球就是那种纯属那种不正经的流派。总是喜欢在背对防守别人时,伸手去摸别人的屁股。而他这样的做风也在球场上吃过不少的亏,但就是一点不长记心。亦或许那家伙骨子里就透露着那份淫荡下流的气质。

      彭七也并非他的真实姓名。这个“七”是我给他取的。但说及这七的来源,我倒觉得说出来会让人感到猥琐至极。那是我与他认识一个多月后,两人也刚开始变得有所熟悉。

      于一个周末,我和他一同去逛超市,进超市后便各自买自己所需的生活用品去了,但在结账时站在我面前的彭七,却干了一件脸皮极厚的事。那家伙当着女收银员的面大大咧咧地念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待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家伙仅仅买了七双七色的袜子和七条七色的内裤。那女收银员也被我那流氓朋友搞得脸红到了耳根。自此我便把这流氓叫做彭七,而至于他的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却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奇葩当时对我说,星期一到星期天便预示着七种不同的颜色,而颜色则预示着当天的心情……总之那家伙为买那七色的内裤和袜子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七月八号,晴,无风。

     

      我正在家里打LOL,将放在对面的电风扇也调到了最大,可能是因为玩的太过尽兴吧,即便手上黏黏地汗液沾满鼠标,也顾不得擦一下。在一个走位失误后,变在男爵坑里被对方搞了个团灭。而此时,我便听到窗外传来了粗俗地叫骂声“晏正,你整天待在家里跟个婆娘一样,不会在坐月子吧。”我知道这是彭七,便故意不搭理他。没想到那家伙却开始骂娘了,我便合上电脑,迅速地跑下楼去。

      我一眼便看到骑在电动车上的他了。当日他穿着一个红色的T恤,头发也略显邋遢。对着我坏坏地一笑。然后说道“上车吧。”

      在电动车上于耳边呼呼而过的风以及刷刷略过的树干,我们至下午两点抵达了舒河旁的冰河路。

      舒河的夏季的流量较其余季节里要大得多,也较为湍急。河上除了有几只蜻蜓之外便只有偶尔听到几声蛙鸣。而整条冰河路上也除了我们这两个奇葩外,再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本来我并未想着要下水,只想在一旁看这家伙弄潮,毕竟这家伙可是玩水的好手。但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呢,在他的一再怂恿下,我也只好舍命陪流氓了。但实际是加上这次,毕竟站在那样的太阳底下也不是个滋味。

      下了水后,我和彭七便决定来场比试,看谁先游到对岸,然后再游过来。于是两人便贸足了劲地往对岸游去。但在后来才发现那家伙并未将我当做对手,什么仰泳,小鱼泳,狗刨等花样用了个遍,我也不能追得上他。结局自然便是他先到达对岸。虽然我和彭七都是直着朝对岸游的,但由于河流流速的原因,我们到达对岸时与所预计地相隔了近10米左右。

      坐在草地上的我们正享受着七月的骄阳,突然一阵的凉嗖嗖风吹过后弄得我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方才发现上游泛起了恶腾腾的黑云。

      夏季的天气,也倒是多雷雨。于这般天气下,我们再顾不得歇息,便朝着对面赶紧游去。但游到舒河中央之时,双腿却开始不停使唤地抽起筋来,而于我前面的彭七还在拼命地往前游着,接着我的身体便开始往下沉了,四周的水也一下自涌了过来,我开始拼命地呼救,但就一个“救”字刚从嘴出,我便被水呛得喘不过气了,接着四周的水便开始旋转起来,彭七也离我越来越远了,眼前的事物也越发的暗淡下来……

      但在断片醒来之后的我,所看到的却是那家伙于舒河的洪流之中挣扎,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对生的渴望,但却又夹杂这对生这种欲望的抑制。而那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我至此也不能解读。尽管我当时吼破了喉咙,但于那天暴雨中的舒河并未见得半个人影。而此时的他也放弃了挣扎,接着便消失于那汹涌湍急的洪流当中,只留下我一人在冰河路上像疯子一样喊着救命。

      但于水中的他却在那时那么的平静。只是那番微笑里究竟装满了什么?我或许永远都不能够揣测。或许是对于人性的轻蔑,亦或许是对死的一种不屑。就算我再怎么想它都会变成一个迷。毕竟它随着时间一样消逝于舒河的洪流之中。

      “哐当”一声,我也由此从回忆中惊醒,挂在墙上的日历被风吹到了地上,纸张也一页一页地被风带过。然后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七月八号那天。接着我的电话铃又开始响了,来电显示依旧是刚才的那个陌生的号码。于此时的我是没有一点勇气去接那个电话的,只任那电话的嗡嗡的震动声和那掉在地上的黑色日历不停地将空间一点一点的吞没,我也于一份疲倦之中沉沉地睡去。

      由于尿急,一种膀胱的膨胀感直冲脑门。我于凌晨四点多便醒了过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摸了半天才找到扔在一旁的手机。借着一番微光下草草解决了一下手续后。我才注意到那手机屏幕上的新信息。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

      “许久不见你了,若还念得起我,明天早上五点钟约于那棵桂花树下——彭七。”

      看来这事是无法逃避,我披了一件大衣后便出门了。

      八月凌晨的桂花街还是有些许的微凉,街上也见不得一个行人。几个低垂的路灯发着昏暗的黄光。除了街东头买桂花膏的店里透着光外,其他的店铺都还在紧关着。而我却非要往那万般的死寂与黑暗走去。由此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地跳动,而随着离那棵街西头桂花树的靠近。那种恐惧感至使我的心律开始越来越慢。一份莫名的沉重感压得我开始喘不过气来。脚底下也像沾了胶一样开始抬不起步子。

      此时的我一直低着头步敢看那棵桂花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缓缓快要骤停地心跳声。也不知道此时是脑壳拖着步子还是步子拖着脑壳。在四下的寂静里,于一阵风吹过,桂花瓣落在了脸上。我这才始料到已行至桂花树下。

      我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颅,却听到皮肉之下的骨头发出“咔咔”地响声。在极目四望之下,除了眼前这棵泛着黑影的桂花树外,其余皆是夜幕下的灰色空间。

      接着我便对着那棵桂花树大声地喊了起来“彭七,我来赴约了,你出来啊!”我的声音于那空气之中开始迅速地飘散开来。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桂花的花瓣也在风中摇曳。接着便是一些荒诞的画面。桂花树上的桂花早已被风吹殆尽。只剩下黑压压的树干于那里。形貌之丑陋,犹如一个饱经沧桑地皱巴巴的老头。然后那树叶于那风中如河水般涌动,于那万叶丛中却出现了彭七的那棵头颅,他平静地看着我,却如同那日一般一字不吐,而他的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容。只是那笑却未同彭七死去那天的笑。我从那笑中读出的是宽恕,是对命运的一种释怀。我也对着他开始傻傻地笑着。就这样我对着那棵桂花树和那条脑袋伫立了良久,两人却未曾有一言之交谈,好像彼此将那所说的话都写在了笑里。

      东方开始渐渐地泛白,桂花街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那棵桂花树却依旧静静地在那里盛开着。白棕色的树干上长满了一树绿油油的叶子,而小黄花却前几日稠密了,一阵微风过后,素素地小黄花便飘散于桂花街的每一个角落。我伸出手后,一片花瓣缓缓地飘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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