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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素扇画诗情,无酒憾平生。
世人难全性,一见颠深行。
——小茉莉花
前些天,群里有个作业,题目叫:“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因为赶稿的缘故,我无暇顾及,自然也就放弃了。后来给一位友友回赞,看到了她的一篇《一别两宽》的文章,不禁想起了纳兰性德一首词: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
(清)纳兰性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为什么我会想起这首词呢?这要从《一别两宽》这篇文章说起。
此文讲的是一对表兄妹之间的感情问题。这对表兄妹,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表妹心生情愫,郎情妾意;再到二人为了感情与世俗抗争;最后不得不选择分手,一别两宽。
自古表兄妹之间的恋情是最难说道的,有喜亦有悲。不知是什么原因,文人特别好这口。从汉武帝与阿娇,到陆游与唐婉,到纳兰与表妹,到贾宝玉与林黛玉等等,早已深入人心。
世间痴情之男女好像对“人生若只如初见”追捧得很。他们是否算纳兰的粉亦未可知。以我之愚见,对这句话的理解大致可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对初识的美好的人或事物的一种思念亦或是怀念。
对于这一类情感,直接用盲女海伦的一段话就可以概括:“当然我在那短暂的三天时间里,不可能看完我要看的全部事物,只有当黑暗重新降临时,我才会感到我没有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我脑海中会塞满那美妙的回忆,以至根本没时间去懊悔。今后无论摸到任何东西,它都会给我带来那原物是什么形状的鲜明回忆。”
另一类,可能就是我前面说的像表兄妹之间的恋情一样的情感。这一类很难说,我只能拿纳兰的旧事简单讲一下。
相传纳兰性德早年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关于这位女子的记载几乎没有。只有一句“此女入宫,顿成陌路,容若愁思郁结”。
纳兰的父亲纳兰明珠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宰相,位高权重。他的母亲出身姓氏爱新觉罗氏。以此推算,纳兰容若的表妹也是非富即贵,甚至与皇族也有关联。
纳兰早早就考上进士(别把清朝初年的科举当回事。当时满人和汉人的录取标准是不一样的。纳兰属于那种极少数的一白遮百丑的‘御用文人’),成为御前侍奉,离皇帝身边很近。据说每次康熙出行,纳兰性德都得随行。
此时纳兰与表妹相见是很尴尬的,按照当时的礼法。他们既是亲戚,又是主仆。既是皇亲,又是家奴。而皇帝选择他的表妹,大概率是出于政治联姻,难说有什么感情。
最难过的是,纳兰因为离皇帝太近,很有可能遇见自己的表妹,这让纳兰很受伤。
纳兰娶妻卢氏,这位卢氏的家世也是官宦世家,他们的婚姻亦属政治联姻。婚后两人互相体恤,感情很好,她为他磨墨铺纸、添香煮茶。所谓“ 红袖添香夜读书”,对于古代文人也算是件美事。卢氏善能懂得纳兰性德,成为他的安慰和红颜知己。二人的婚姻生活也度过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但是上天并没有让这美好延续多久,婚后4年卢氏产后患病辞世。痛失爱妻的纳兰性德这次真的悲伤至极!(卢氏应该是纳兰的正妻,按当时的说法是结发妻子。)
因为家庭的原因,纳兰很快就续娶了第二位妻子——官氏,这位同样是出身官家。可是,不久纳兰性德就纳妾了(这有可能是他与第二位妻子的感情不似原配卢氏那样深厚或是并非同道中人)。小妾沈宛是江南人,同样身负才名,经纳兰性德的好朋友引荐两人认识,但是相爱的两人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因为沈宛是汉族人,当时满汉不能通婚。这段感情以沈宛回乡告终。
大致说来,纳兰的这首词《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里,包含了他对表妹、正妻卢氏、小妾沈宛的感情。
但是纳兰写的这首词非常隐晦,暗地里还含有对满汉之间无法逾越的隔阂的痛惜和伤感。他在满汉之间进退维谷,又不能明言,只能借儿女情长寄情于笔端。
纳兰是极少的仰慕汉学的满人,这让他在现实生活中倍感孤立。
我们可以看纳兰性德的另一首词:
《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从这首词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忧伤惆怅之情,直白道来,不加掩饰。“我是人间惆怅客”一句道出了内心的惆怅,即使有如诗如画的美景,“雪”“梅”“笛”“月”等都填不满他内心的孤独惆怅。
对纳兰的感觉,像极了上个世纪美国国内反越战游行的那位插花女孩。再美的鲜花,也化解不了血淋淋的屠刀。纳兰一生的悲剧之源,大致如此。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年轻男女,喜欢这朵刀口上的鲜花。我倒是希望能用酒把自己灌醉了,再去看他。可是世上没有这样的酒,就像是古人表兄妹之间的恋情不能终获圆满一样。如果有了这种酒,或许有些悲剧就可以避免。
此所谓:无酒憾平生!
纳兰性德在世的时间并不长。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暮春,纳兰性德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而后一病不起。七日后,于农历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年仅三十岁(虚龄三十一)。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他转而向佛,自号楞严山人。
题外:
曾有人问禅师:“人整天忙碌,为的是生活,为的是图己此身的温饱,可是这个“身”是什么?”
禅师说:“拖着死尸的是谁?”
(禅师是不会明说:现实中的人实际上就是一个灵魂拖着自己的肉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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