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源看到许卫国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心底的恐慌充斥了愤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卫国,你个老东西。我给你把狐狸和乌鸦的故事讲完:狐狸是吃了那块有毒的肉。这让偷窥到的乌鸦很高兴,它高兴到得意忘形,它扑棱着翅膀使劲飞,结果把脑袋碰到了石头上,脑浆洒了一地,它比狐狸还早死!”他推开了许卫国。
许卫国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眼睛里发出阴狠的光芒:“那就试试,看谁早死。”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踮起脚尖狠狠地掐住王鑫源的脖子:“你个狗日的,”他大口地喘着气:“你连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都斗不过,你羞你先人还怪我?叫你妈把你再要(生)一回,怪只怪你自己长了个猪脑子!”
许卫国用尽力气把王鑫源推到窗户旁,他把王鑫源的头也使劲往窗框上撞:“他妈的,谁不会狠?爷狠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王鑫源比许卫国高半头。许卫国掐着王鑫源的画面极其滑稽,他得踮着脚尖,他每推一下王鑫源都用了吃奶的劲。
王鑫源用脚踢着许卫国,他这会儿把多年的怨恨都化作了报复的力气。他趁着许卫国把自己往回拽的瞬间,低下头一口咬住许卫国的耳朵。他这一咬把腹腔里憋着的新仇旧恨全用上了。
许卫国疼得嗷嗷直叫,他的手稍微地松开。王鑫源的拳头抡到了许卫国身上。
许卫国知道自己的身高处于劣势,他用拳头占不了便宜,他便抬起自己的短腿奋力地踢向王鑫源。
王鑫源抓住了许卫国的脚使劲一推。
许卫国单脚向后跳了几步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他跌倒的声音很大,外面的员工都听到了。可他这两天动辄就骂人,大家你推我让,没有人愿意来他办公室。
最后小高叹了口气走到许卫国办公室门口,他只是瞥了一眼,这几日被许卫国骂得最惨的就是他。他看着许卫国被王鑫源打,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许卫国这些年和王鑫源又不是第一次动手,小高又跑出去:“没事,没事,椅子倒了,大家继续工作!”
这边王鑫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许卫国,你给我跪下喊声爷!”他侮辱躺在地上的许卫国并抬起脚准备踩上去。
许卫国眼看着王鑫源的脚要踩到自己身上,他就地打了个滚,滚到自己办公桌旁。他爬起来拉开了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子直接冲到王鑫源面前,向王鑫源腰上捅了去。
许卫国的这一刀让王鑫源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许卫国的脖子,用尽全力把许卫国推到桌角。他摁住许卫国的大脑袋使劲往桌角碰,一下连着一下,报复的快感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许卫国刚才已被王鑫源撞得差不多,他的鼻孔里突然开始流血,竟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王鑫源这会儿却是越打越起劲,他使劲地摁着许卫国的头撞向了桌角,这一下许卫国的太阳穴与桌角撞到了一起。
王鑫源突然觉得许卫国身子发软,他这才推开许卫国,他的脸上有一个狰狞的笑绽开:“老狗日的,我让你算计我!”他又狠狠地踢了许卫国两脚。
许卫国这次没有弹跳起来,他肥胖的身子缓缓向下滑,下滑,最后他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他的后脑勺流着血,鼻孔里也流着血。
王鑫源看到流着血的许卫国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他的白衬衣也红了一大片。他拭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冷笑了一声走出许卫国公司。
许卫国公司的人看着衣服上有一大片血的王鑫源走了出去,他们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小高突然回过神来:“许总,许总……”
小高冲进许卫国办公室,许卫国躺在地上,他的大脑袋底下有血还在流着。许卫国就枕在血泊里。小高的手颤抖着拨打了120,他又让公司里的员工去叫市场外面小诊所的医生过来。这会儿他想到了许一航。许一楠在监狱里,只有许一航了。
小高跑到许一航公司:“一航,许总,许总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许一航的心底有万千波澜,此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小时以前王鑫源的神态已经告诉他会出事。他预测过王鑫源跌下神坛会殃及许卫国,但他没有想到……
“一航,他的头和鼻子都在流血!”小高很是慌乱。
许一航这才站了起来:“打120了吗?报警了吗?”
“打120了,还没有报警!”小高回答着。
许一航还是走进了许卫国公司,许卫国的办公室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许卫国睡在一滩血里,双眼紧闭着。他望着许卫国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也是这样躺在血泊里……
“一航,你看怎么办?王鑫源刚才来过,他出去的时候也受了伤!”小高看着许一航。
“报警,我们送他去医院!”许一航话音刚落,附近诊所的医生赶了来,他听了听许卫国的心跳又摸了摸脉搏直摇头:“没心跳了,准备后事吧!”
许一航在听到这几个字时鼻子发酸,大颗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滑落。许卫国死了,他从未想过让许卫国死,可许卫国还是死在他自己筹划的这场商战里:“高叔,保护好案发现场等警察来。”
许一航冲出了许卫国公司,他跑出市场拦了辆出租车到了顾小夕单位。
顾小夕正在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一航,你来了。”她微笑着。
许一航走到顾小夕身边一把拥住顾小夕:“小夕……”
顾小夕能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她看着许一航:“一航,我们回家吧!”
许一航拽着顾小夕走到了路口,他再也坚持不住紧紧地拥住顾小夕:“小夕,许卫国死了,他死了,我不想他死,可是……”他泪流满面。
“一航,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怪你,他手上太多债,是他该还债的时候了。”顾小夕踮起脚尖替许一航擦眼泪:“一航,如果这次是你跌进了合同的陷阱里,许卫国绝对会欢呼雀跃的吧?你总是在他千万个不好里面抓住一点好来折磨你自己的善良,而许卫国会磨灭你千万个好,他只揪着你不利于他的一点处处害你,这是上苍在惩罚他。”
“小夕,他死了,死了。”许一航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的悲伤像浪涛一样淹没了自己:“我知道他很坏,他罪有应得,可我还是难过!”
“一航,你想想叔叔,想想阿姨,想想你受的苦,你振作起来!”顾小夕注视着许一航:“许一楠在监狱里,许卫国的后事……”
许一航拥着顾小夕的手缓缓放开:“是,他养我十五年,我应该为他准备后事……是王鑫源,小夕,是我杀了他!”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顾小夕捂住许一航的嘴:“他和王鑫源之间积怨很深,不止是这一件事情。一航,你本姓叶,许卫国是你的仇人。他害你父亲,辱你母亲,这惩罚迟到了十几年。”
许一航脸上掠过一个极其苍凉的笑:“许卫国的惩罚是迟到了十几年,而我,我为什么是他的养子?我们都处心积虑,都恨对方……你说,人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告诉我,我怎么做才是对?或者我生到这世间就是个错误!小夕,我是个错误!”
顾小夕紧紧拥住许一航:“一航,你没有错,没有!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
许一航的手颤抖着,他的脸色泛青。
顾小夕忙把许一航扶到路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她知道他的疾病又要发作了。她一只手扶住许一航,一只手从自己包里掏出整包湿巾纸。
许一航倒在了地上。顾小夕立刻把整包湿巾纸塞进许一航嘴里,她用尽全力把他挪成侧卧位。他全身抖动着,他这会儿没有悲痛,折磨……她爬在他身旁大哭,这苦痛是她的。
秋天的风凉了,吹在人身上冷了。许一航停止了抽搐,顾小夕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抱起来。她抱着他,抱着他的悲伤,抱着他的纠结,抱着他的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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