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从外地回到本地工作，我的一日三餐也从一个人的凑合变得认真起来，手艺生疏，却也力求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因而我也成了菜市场的常客。白班下班的时间也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熙熙攘攘：叫卖、砍价、还附带一些隔壁小区的八卦新闻，每个摊贩都在忙碌的往袋子里装菜然后上称、结账。这是在大街的十字路口自发形成的一个向里延伸数百米的菜市场。微凉的海风，照耀在晚霞里，穿过一个个慢慢拉长的影子。
其实在这个菜市场里种类比较齐全，规模比较大的卖菜贩也就一两家，其余是很大一部分的老年人。尤其是在夏天这个季节，家里后院或者地里种的菜吃不完了，就会拿到菜市场卖，所以会看到这个老太太在卖三捆扭扭曲曲的大葱，那个老爷子在卖一小堆大小不均匀的西红柿等等。我总喜欢光顾这样的小摊，不光因为他们自己种植的蔬菜健康无公害，还因为我更愿意看见一位耄耋老人眼里的满足和成就感。
在菜市场的尽头有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摊位前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走过，老爷子坐得笔挺，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老阿姨总是穿着连衣裙，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妆容精致，两人并排而坐。有时候卖豆角，长长短短，码的整整齐齐；有时候卖西红柿，大大小小，累成一个金字塔；而摘的干干净净的韭菜是一直都有的。严肃的老爷子有时候会嫌老伴动作慢，耽搁顾客，老阿姨也是低眉一笑，仿佛永远也听不清两个老人慢声细语的对话，那岁月就定格在这吧，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阳光又照在了身上，两位老人竟也追不上树荫的脚步了。
这边大嗓门的卖豆腐的大叔又嚷起来了：“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不能拿点钱出门吗？成天扫什么二维码，这挣的俩钱不又便宜我闺女了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颤抖地扶了扶头上发白的中山帽。不知道那个远在他乡的女儿听到手机一声声响起，脑海里是否会浮现那个黢黑苍老的父亲；看到一块、两块的进账，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从市场的这一头到那一头，从太阳当空直到路灯亮了，直到月亮爬过最高的楼顶，这条街也静了下来。我从不愿思考那一堆西红柿，那几捆大葱的盈利，蹉跎的岁月，溜走的光阴，白了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总会有一个答案，告诉你，这一生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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