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一斗(长孙铭蕾)著
窗外的桃花渐渐落了,车流的嘈杂声穿过桃林从窗户缝隙中窜进来,一直跃到他的耳朵里。
他是讨厌这座城市的,只是为了修炼,不得不来到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多吸点人气、精气?
每一次走在柏油路上,他的脚掌总能感觉到最深处的热度,烧得脚掌火辣辣的疼。他躲进阴凉里三跺两跺才弄出一双草鞋来,这还是他上一次出山时请一个善心的老婆婆编的。
这是他来到人间的第一件糗事,使他记忆犹新,后来他经常讲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听,直讲到深夜,这群小娃娃都躺在柳树稍上睡着了。
在多吸了两口气之后,胸腔里好像也有一把火在烧,直到嗓子眼冒出一股白烟,眼泪也从泪腺里喷出来,直蔓延全眼,顺着眼角流到鼻边,最后进了嘴巴。
苦不苦,咸不咸?
在反复的问自己之后,始终也得不到答案之后,跳上墙壁,爬回租住的青旅,趁着没人看见,也许角落里的蟑螂看见了,又冠上人形,身上的毛褪了,只是那条尾巴还要藏着。
“今天是个节日?”
在他看来,节日应该是热烈的,但是这里的人仿佛都是悄悄过节的,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对面那个人的手机屏里,一滑便飘过许多文字――母亲……母亲……
也许是个节日吧,可能对母亲有话不敢说,这里大部分人的情感是含蓄而内敛的,儿时记忆中,自己的妈妈曾经带着自己在一个村庄里的鸡窝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人们更加“害羞”,这里起码有祝福和感恩的文字,说了是文字就是文字,文字不是行动。
他没有写过文字,也没有过行动。
“我的一个远房表叔也练过‘纸上谈兵’的法术。”
后来把自己烧糊了!
他实在受不了烧烤的气味,没了血腥味还叫作肉吗?
刀坎上木板,尖部埋在木板里怎么也拔不出来,扭了两下才下来,此时砧板上的肉已经被剁烂了!
包饺子吃的,听着陌生,但是在看完整个过程和面前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好像自己曾见过。
把饺子浸在蒜酱里,还没嚼透就吐了出去,太咸了!如此他就怕了,以后再也不碰几乎人人爱的,野兽也有挑食的时候啊。
出了门坐在台阶上,旁边是一颗杨桃树,只是这一棵没有被母亲采走过一颗果子,家乡的果树母亲是都爬过的!
嘴巴旁边的几根毛被风吹得浮现了,尾巴也不自主的摇摇晃晃,此时他没有注意他已经被一只猫发现了秘密。
猫开口说了几句话,他本能听懂的,但是和人类待的太久了――已经三个月了。现在只能听见“喵喵”声。
突然,那只猫炸毛,然后毫不犹豫的向自己扑过来,几番缠斗之后猫跑进了黑暗中。
他开始疑惑了,本是同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月下,其实楼宇之间是看不到月亮的,好在他没有传染了人类的近视,因为他只偷偷瞧过一个青年的手机,很快便觉得头晕目眩再也目不斜视了。
收好了尾巴开始在树下踱步,左一圈,然后跟着一直绕,右一圈,两步后停下来,正好有一片树叶遮住视线。
他终于找到了思绪的线头――抛弃了妖道!是要转入人道吗?!
心里充满了自责,樟树下答应过母亲会好好修炼,成仙了道才是目标,母亲闭上了双眼,其实是半睁半闭的――母亲是放不下他的!
那一刻他充满了对人类的仇恨,用苍山埋住母亲,背着那根挂着杀戮的血渍的箭下山了。虽然几次回头,但是能留下的只剩下自己永远不知道是苦还是咸的眼泪。
走过乡村时他不得已偷盗,几只鸡崽子被屠杀在牢笼,剩下的被带走。虽然走出很远,他依旧听得到失主的咒骂之声,那时她想起和母亲避难的日子,虽然也挨过打骂,但是母亲却为自己承受了,那段日子他仍旧是欢乐的,他和外面奔跑的儿童一样――天真无邪。
找了很多地方,终于跟着一辆载满牛羊肉的车进了城。这一次他化成人形搭了顺风车,一觉之后发现自己进了白色的房间,最后的记忆是他拼了命的咬已经冻僵的牛羊肉,几次失败之后只能舔血水。
他以为自己死了,呼唤几声――妈妈!妈妈!门口一个警察带着一名护士进来。胸口的冰凉移动着,他后来才知道那叫做听诊器。
外来人口?失踪人口?
他被定性为孤儿与失踪人口,进了福利院呆了两天,在顺从中露出警惕的眼神,眼神在一张张人脸上停留再掠过,他们不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在顺从中找到了安逸,但是他不能停留。
就在今天,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下手了,抓出那个人的心脏,它还在跳动,捏爆他的心!外表是红的,内里一定是黑的!
陷于杀戮之中的都不是人,不配为人!他这样认为。
但是他忘了他和自己的母亲才不是人,没有人类的形体而藏在皮毛之下,茹毛饮血说的就是他们。
那人的心碎了,血浆滴答滴答到自己的草鞋上,那人的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她也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吗?还是这是死人脸的常态?
报了仇。他忘不了躲在角落里的小孩的哭泣,那小孩同他当时一样恐惧,小孩躲在垃圾桶后面,他躲在树洞里。
她也会报仇吗?
那只猫的眼睛躲在树稍,对视了几秒之后,他的心咯噔一下!如果不是那孩子耍无赖跑进胡同里,他也许杀不了他。
如果不是自己在树林里逗留,妈妈也许就不用死了!
是他自己害死了母亲!是他自己!
他该如何杀死自己???
寻寻觅觅……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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