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苏简于杰西,或许就是,何时有了情都不自知,只知自己想见他,惧见他,还是想见他。
杰西在苏简最需要他的时候,适时出现,一点一滴悄无声息的渗透。成年人的世界里,多了一份了然与默契。大家都不说透,任由发展。或许是爱,或许是孤独的两个慰藉,或许是两个相互陪伴走一程而已。
没有承诺,更没有先来后到。
可是苏简知道,她输了。在看见杰西手机上那个名字跳入眼睛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就痛了。平日里的不在乎,平日里总是守着这一段旅程得过且过的她,突然得知了旅程的终点,竟然会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她想假装平静,假装不知道,假装还在继续默契。可是第二天,杰西说他要去一个地方,苏简就愣了,那个熟悉的地方,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可是时间没有错,那是约好的时间。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脱口而口的话让苏简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她说出来那个名字。
杰西愣了一下,沉默了,被突如其来的揭穿,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过了很久,他才艰难的动了一下喉结。
“我正准备和你说,还没有想好。没想到,被你先发现了。”他坐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会长久的,你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虽然早已经猜到故事的结尾,苏简的心还是疼了,她知道,自己原不该奢望,可是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天上降临的救世主,伸手拉了自己一把,却又从最高的地方重新推自己下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救不了别人,就不要伸那只手。
可是苏简没有这样说,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呢?无非是你陪我走一程,我陪你喝一杯而已,缘份尽了,自然分道扬镳。又何必死揪着不放,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做那个伸手乞怜的人,因为她知道,伸手乞怜永远得不到别人真正的救助,真正能救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是个平常人,也免不了所有女人都会的俗心。挽留,想尽一切办法挽留他。可是心还是很高傲啊,倔强的忍着。
“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你,可是,早晚都要和你说,这个女孩是家里介绍的,两家离得很近,父母都认识,我也不小了,我觉得她还可以,彼此都还算适合,如果相处合适,就是她了。”杰西一口气说了下去,说完了,抬头看着她的反应。
苏简纹丝未动,心里却如翻江倒海,手里捏着的电视遥控器,指节泛白。脑海中瞬间过了一万种要挽回的想法,最后都一笑了之。那种可笑的事情一生做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人既要走,又如何留得住?只是曾经她小心翼翼想要拥有的感情,偏偏都是碰不得,说不得,一碰就痛,一说就破。
“我们可以暂时不分开,等你慢慢接受,可以分开的时候再说。”杰西真诚的望着她,用力的说。
苏简无声的笑了,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慢慢的接受,不就是一刀一刀的割她的心,剔她的肉吗?是嫌一刀下去死不了,不足以痛苦,才要一点一点削尽那些痴心妄想,血泪流干,从此对爱情毫无眷恋?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他终于等不住了,“你先想想,我得走了。”杰西站起身,拿起钱包和钥匙,毫无留恋的走出了家门。
那是一种无比寒冷的地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苏简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她抱紧了双臂,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紧紧闭着眼睛,泪如泉涌,大颗大颗的滴在地板上。
如果闭紧眼睛可以不流泪,那么,苏简愿意永远不要睁眼。昨日之情犹在,今日却已恍若隔世。目之所及,处处残留着她想要走下去的野心,却不知道别人早已将她排除在心门之外。
她的存在,或许只是个笑话。
自从她无意看到那个名字,她装作无意,无知,无感,她想,或许装作不知道便能不痛苦吧?只是没想到,她的伪装装不到24小时。
只有她知道那24小时她是如何恐惧。看着他认真的修着胡子,看着他洗澡,看着他挑选衣服,却希望他能说,一会我们出去,去哪里哪里。她担忧着,煎熬着,他会说什么样的理由去赴那个约?
她就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更像午夜钟声响起的灰姑娘,钟声一响,便打回原形。
苏简还是流俗了,她煎熬着自己,一面真的希望自己心如钢铁,接受现实;一面野心勃勃,想要努力赌一把那个未知数。
天生的赌徒。都已经穷途末路了还要再赌一把。
后来的每个的周末,苏简都想办法拖时间,有事,生病,可是杰西都不所为所动,他陪她办子虚乌有的事,送她去医院后离开,这些都毫无挑剔,最后那一次,苏简真的病了,可是她没有再拖住杰西,她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她甚至从周四就害怕过周末,周末一到,她的心便一点一点的沉没,惊惧,撕裂。
她快要疯掉了。
日日的煎熬,痛楚,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自己一刀一刀割自己的心,唯有痛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疼,有多煎熬。她再不放手,便是人间地狱。
她想清楚了,她要放手。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才能斩乱麻,自己明明是先来者,现在却变成了第三者。这个锅,她背不起,也不想背。就算痛苦的死掉又如何,谁又会记谁一辈子?
天上的白云悠悠,地上的牛羊优游;天上的鸟儿自由,地上的鱼儿飘流。
心真疼,可是路还是要走。人生还长着,踩着刀尖跳舞的公主,王子也不懂得她的疼。
最后的那个周末,杰西下午走后,她就那么呆坐在沙发上,夜幕一点一点降临,她喝了点酒,是的,每次杰西走后,为了麻痹自己,她总要喝点酒才能入睡,否则漫长的黑夜睁着眼睛想象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情景,那种滋味不好受。
她终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给杰西发了一条微信:“我想放自己一条生路。我走了。再见。”
当杰西半夜匆匆赶到家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整洁,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她,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她在自己心里,已经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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