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鹧鸪7:淡烟微雨锁黄昏

作者: 莫踏溪 | 来源:发表于2020-11-18 13:04 被阅读0次

    黄昏时分,听见窗外淅淅沥沥,应是下起了微雨。一时露凉金殿,轻飙吹起琼花绽,玉叶如剪。

    山君仍旧陪在我身侧,不眠不休亦不许人打扰。我屏气凝神,佯装继续沉睡。

    身为一枚琼花花灵,我年岁方才七百,灵力也颇有限,但要在装睡这件事上骗过他,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有许多事,我心中开始生疑。这当中,当然包括了云时的死,也包括鹿鸣的自绝,包括我与山君之间种种的牵扯。

    只不过,经一事,长一智。我意识到再不能如从前那般直来直去了,否则,非但得不到真相,还有可能陷入更深的迷雾。

    “君……上……怎么是你?”当我终于“醒来”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睛,精力虚脱地、满是不解地将目光投于山君。

    仅在我恢复知觉后的这一日之间,山君便至少为了度了七八回的灵力。如此讲来,或许真正应该虚脱疲惫的是他。

    “你,醒了?醒来便好。”山君眼中俨然有喜悦的光芒在闪烁着,语调却又故作淡漠,仿佛不愿自己的真情实感为人所察觉。

    “画扇此时不是该在太岁府邸吗,怎得又回到山君身边?我是不是,误了大事?”我强撑着坐起身来。

    “你已经昏睡了七日。这之前发生的事,你可是都忘了?”山君的语调放缓,乌灵的眼眸温和望向我。

    “之前的事……”我想起什么似的,赶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摸了摸耳朵和脸颊,见无异样才道,“那日在淩山之界,我正欲入地府,全身上下忽然剧痛不已,模样也如妖邪老妪一般,丑陋不堪。”

    “是山月粗心,错拿了给你的酒。她本也是好心,却一时大意将幽冥酒错当成了她私藏的红曲仙酿。”山君找来些托辞,并未告知山月嫉恨我的实情。

    “原来如此。”我虽心知肚明,但并未急于揭露什么,“只是,同一壶酒,公主自己也饮了不少,她可还好吗?”

    “她无碍,自幼喜欢饮酒,林林总总,已算百毒不侵了。你无需替她忧心。”山君道。

    “嗯,”我点点头,全当信他所言,“君上吩咐画扇的事,画扇有负重托。地宫玄门一年一度的大开之日,怕是被我搅了,太岁那里如何交代?”

    “本君,已令其他花灵代你前往。你且先养好身子,其他事,来日再说吧。”山君自我床榻前起身,端起他那君王固有的姿态,与我保持一些距离,全然不是方才那个轻抚着我额头一回一回握着我的手度灵力与我的他了。

    地宫玄门,只开一霎。我这边才出意外,他那边便妆扮好了别的花灵替上了吗。那“别的花灵”,莫非是凤冠霞帔随时待命不成?

    “君上,山月公主总有许多误解,以为画扇与君上之间有些什么不应有的。甚至那日,以为我是要嫁与山君为妃。我虽有心解释,又怕说多错多。还请君上亲自与公主说明。”我半述实情,半作试探。

    “不应有的?你认为,你与本君之间,什么是不应有的?”山君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意味,他深深望向我,问:“假如公主并非误解,假如本君如今想这么做了呢?”

    什……什么?!

    我承认,我懵了。瞧他郑重的模样,似乎并非在玩笑,但这般荒唐言语,又是怎么说得出口?

    “山君,此话何意啊?”

    “本君的意思是,本君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成为本君的女人。你曾经说过,无论碧落黄泉还是刀山火海,都将为本君之命是从。如今本君要你答应嫁与本君,应该也无不可吧?”

    “君上说过,需要画扇嫁去地府,长久陪伴太岁冥神。山君也说,画扇是有天份的花灵女子,应能俘获太岁心意,救花灵一届于危、助君上安天下基业。”我喋喋复述着他当日所言。

    山君默默听着,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而深刻的哀伤,待我话音落下,他也只说,“本君,后悔了,本君收回当日所言,本君不要你再离开本君的身边。”

    一字一句,低哑的从他唇中吐出。像是讲给我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愕然望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在我答应嫁往冥神府邸之时,他曾反反复复不止一次地向我确认,是否会后悔。

    如今,我未后悔,怎得他却后悔了呢。在他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举棋不定,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矛盾纠缠。

    “君上说笑了。君上明明知道,在画扇心中,由始至终只有云时一人。虽说那日,为报血海深仇从坟堆里爬了出来,但我这颗心早已随云时而去。这样一副空壳,君上要来做什么呢?”

    “云时。云时。云时。从救起你的那日起,这名字便不绝于耳。你还要念念不忘到几时?”山君眉头紧锁,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

    我感觉到气氛是如此的压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君上,虽然给了画扇一个新的名字,但是画扇所爱之人,却永远只有一个名字。画扇,至死不忘。”

    “好一个,至死不忘……”山君的脸色,由白转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像要将什么尽力捏碎一般。

    “君上身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我与云时就只有彼此。若,君上执意要以画扇为妃,画扇……遵命。只是对画扇而言,余生,嫁太岁冥神也好,嫁君上也好,已无甚分别。”我坦言相告,如有骨鳗在喉,不吐不快。

    “在你眼中,本君,与那太岁冥神,无甚差别是吗。”他收起眼中深不见底的幽邃,苦涩地笑了,语气,又一如继往地泰然,“既如此,空壳子也罢,貌合心离也罢,即日起,你是本君的妃。”

    边说着,他慢慢慢慢走近我的床榻,他的气息贴近我,环住我,他一边嘴唇吻住我,一边用力褪去我身上的衣衫,将我压于身下。

    我的思想,根本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根本无从抗拒。他滚烫的吻,游离在我肌肤之上,而我像一个呆滞的木偶,只能迟钝地,木讷地,听任着他的摆布。直到深切的疼痛,将眼泪逼出,盈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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