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才的新作长篇小说《艺术家们》,用两支笔," 一支是钢笔,一支是画笔″, 用钢笔写出了"一群画家非凡的追求与迥然不同的命运″;用画笔写出了"惟画家才具有的感知″。笔下才气纵横 ,意趣盎然,不失他惯有的水准。
小说以历史发展的时序为经,"三剑客″的思想历程为纬,从精神文化生活匮乏的特殊年代,写到艺术商品化泛滥的新时代 ,讨论了人为何而活,艺术为何而生,展示了时代风云变幻之下 ,曾经趣味相投的三个人 ,作出的不同选择。另有形形色色的"艺术家"们不时在文中进进出出,那些美与丑、善良与浮滑、高尚与卑鄙,林林总总,轮番上演,让人窥见艺术圈里的红尘乱象与三眛真火。
冯骥才是个津味十足、才情丰盈的作家,在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创作生涯中,一直以天津为背景 ,写了这座城市的悠久历史、风土人情,也写了这里不同时代的世俗气韵。一个城市能被他这样欢快而优雅地书写,真是幸运。
我也渴望着能用手中之笔,能把自己生活的小城,酣畅淋漓地进行反复书写。
下面摘录一些句子 :
他喜欢骑车在这种晚秋时节雨后冷飕飕的夜里。昏暗的路灯在雨湿的柏油路面反射着迷离的光, 并与树隙间楼宇中远远近近的一些灯光 柔和地呼应者,让他感受到自己这座城市生活特有的静谧与温馨。只有老的城市才有这样深在的韵致。
在这个没有私家车和高楼大厦的年代,城市的空气中常常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 房屋老旧, 行人很少, 纯净的空气里充满了淋湿的树木散发出的清冽的气味,叫他禁不住大口地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感觉就像穿行在一片无边、透明、清凉的水墨中 。
这一代人的艺术修养很特别,也很畸形 。他们生长期间中师苏关系好,苏俄文化文艺几乎占领了中国文化的一半。在中国人眼里,苏俄文学几乎就是世界文学艺术的经典,就是人类经典。
城市的历史美只有诗人和画家才能看到。
那时代图书馆内大部分图书都封存了, 若想得到一本真正的好书,就得像大雪后的麻雀到处觅食那样,有时这样的好书在这帮朋友中间, 其实只是像旋风那样飞快地一转,随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真正能救赎一个艺术家心灵的,还是艺术本身。
只要你再往前走,一定不断有人从你身边掉队 ,走出去;还会有人加入进来,跟在你的身旁。
不重复,不是视觉的需要,是我们内心的需要 。作家要写作,是因为他们心里总有一些活生生的人物、难以遏制的情感、苦苦的思考, 给他们压力,叫他们不写不行,不写寝食难安,他们才写。 如果心里没有压力,他怎么写,为什么写。
真正的朋友不是为你弹冠相庆,而是在人生的岔道上帮你看清去处。
美可能是一所蓬松而又别致的花,一曲动人的音乐,一种优雅的色调,一件物品摆在一个特殊的妙不可言的位置。家庭中这种美,并不期待所有来客都看到听到,只要自己感受到了就足矣。
人与,聚是一种必然,散也是一种必然。
他们本来是山里三条天然的野溪,各自穿木越石,翻坡跳崖, 奋力奔流。在一个深谷里他们相遇,在相遇那一刻他们激情洋溢,光亮的浪花彼此相拥,飞溅的水珠相互浇洒, 他们用各自的灵感激发起彼此的生命的活力。他们相互凭借,相互依靠,相互感召, 相互推动。把原本的孤独化为神奇的丰盈, 并从深谷一直冲出大山。
可是当他们来到这无限宽阔的蛮荒大地上,渐渐发生变化,疏离与分手也许是一种必然。 于是,你融化到另一条波涛滚滚的黑色大江里,他注入一池静谧的碧湖; 我则漫漶在光秃秃的大地上,在焦渴的大地的吸吮中,在毒日头的曝晒下,渐渐化为虚无。昨天是美丽的、难忘的、友情的、伤感的,但谁有力量把昨天召回到今天来 ?
被美照亮灵魂的人,才是真正的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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