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一书,第一篇便是纪念白先生已故亡友王国祥的文章,其中在二人最后一次聚会,白先生已发觉好友生命已如残蜡,看着好友病重的身体几度难过,但二人还是勉强将这一次生日庆祝完毕,在聚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胸口突然一阵,忍不住失声痛哭,这一段令我感触颇深,几欲垂泪。他的悲伤似乎透过了纸面,穿越了时空,传递给了我。不禁会觉得,有的时候其实最大的悲伤并不是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哀叹命运的不公,感叹世道的不幸,而是一起笑着送别,然后独自悲伤哭泣。
电影《非诚勿扰》中,葛优饰演的角色去日本见了自己多年的好友乌桑,二人在酒吧中畅饮无话不谈,最后笑着分别。在分别后,乌桑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日本乡村公路上开着车,随着音乐大声的唱着日本的歌曲,越开越慢,随后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出声。年少的孩童总是快乐的,少不更事时的好友总是伴随着快乐的回忆,然而有的时候越快乐离别就会越悲伤。
朴树最近在录制《送别》这首歌曲的时候,唱着唱着便眼含热泪,唱到难过处时忍不住伏在话筒上悲伤哭泣。不知道他唱到这首歌时想起了谁,或是想起了什么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小的时候不懂歌词,就是觉得音调很美,从未觉得这是一首送别的歌曲。然而在十几年后的现在,再听这首歌,只觉得透出无尽的沧桑。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我今年二十多,在毕业的时候,同学大多是天各一方,现在网络、通讯这么发达,但是科技和交通的发达并不能缓解物理距离带来的隔离感。难得值得庆幸的是,在我年少长成的岁月中,曾经一同奋斗一同写完五三一同趟过高考的人也生活在我现在生活的城市里。难以想象,当我年岁渐长,看着身旁的好友、亲人们渐渐老去,一点一点的散布在世界各地,一点一点的离开世界,该是怎样难以言说的苦痛。
《树犹如此》这本书,目前我大概看了一半左右,大多是白先生纪念自己的好友、亲人、师友以及关于文学和旧事的回忆。在读的过程中总会有一点悲伤。白先生写这本书的时候已是年过半百,曾经的亲人、师友有很多已经故去,有的是因为疾病,有的是因为不可抗的意外,有的是因为时代。看着他在书中回忆跟这些人的过去,曾经青葱岁月的意气风发,不免有些难过。时间带走了青春年少,带走了美好的生命,只留下快乐、幸福的回忆,还停留在岁月中、记忆里,仿佛在折磨还活着人。
鲁迅曾说过,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时间大概就是最好的写手了。
我害怕悲伤,所以我很讨厌送别。但是如果有一天,不得不经历生离死别,希望至少可以笑着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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