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我参加了小区里家长的上访队伍。上访的原因,是为了孩子幼儿园入学的问题。
早饭的时候,我的微信群里信息响个不停,从四月份幼儿园网报开始,群里家长们焦躁不安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
原因在于本区域今年入园的适龄儿童人数剧增,配套的幼儿园数量远远不够,相当一部份孩子(教委给出的统计数字是全镇700个左右)面临被统筹到临时搭建的幼儿园里,并且推迟开学。
上海的入学政策条件想必做家长的都比较熟悉,按户口产证积分划档就近统筹安排。
作为一个怀揣着魔都户口的外地人,这种时候深感幸运,抛开条件好的私立和公办示范幼儿园不说,至少我的孩子在本地段内进入离家近的公办幼儿园不成问题,但我还是忍不住参与了小区家长的上访,因为同样身为父母,我能感受到那些没有户口甚至没有积分的家长在面临孩子的教育问题时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我也带着好奇心想看看相关部门的解决态度和方法究竟是怎样。
天空阴霾,小雨沥淋,空气里都是湿闷,几乎怀疑黄梅天提前到来了。我和另外四名家长坐上了小区门口的一辆黑车,前往区政府信访办,其中一个妈妈还带着三岁的儿子。
车上,他们说小区里有一批家长这些天轮流组团上访,上班的请假,全职带娃的拖上孩子,找教委、教育局、区政府,一级一级往上跑,差点就想拉横幅去市里了。
在房价高得离谱的魔都,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在偏远的郊区买房已属不易,每天花一两个小时挤地铁拼命工作养家,还不是为了给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事实上一线城市的教育资源竞争更加激烈,而且,竞争已经从幼儿园就开始了。有钱上私立说起来轻松,却不是每个家庭都有条件做到。最基本的是,没人能接受自家孩子去临时搭建的地方当绿萝吸甲醛啊。
信访办工作人员态度和善地走着流程,你陈述你的诉求,他记录,然后上传到相关单位的信箱里,正如大家所料,这只是一个传达民意的窗口,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工作人员一再强调会及时向上反应,家长们说诉求我们已经说了千万遍,不愿被统筹,不愿意孩子去上临时幼儿园,政府卖地卖房,知道导入人口不知道提前规划学校和交通,为什么老百姓要为政府的失误买单。很多家长越说越激动了。
从2015年开始,同样的问题就被不同批次有同样需求的家长投诉过一次又一次,大家都是买了这里的新楼盘的业主,当初开发商承诺小区门口的幼儿园面向小区,周围很快会建义务小学,初中……如今交房已三年,人口越来越多,承诺和建设好的学校少之又少。
教育局的人说建学校流程如何复杂,要很多单位审批,听到这里有点忍不住骂娘了。算了,骂娘也没用,对于政府的不作为现象,早就全民呵呵了。
信访办工作人员越是平静,家长们越是压不住火气,这种时候显然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除了以强硬的态度施压。
这时那个三岁的小男孩指着接待室墙上的国旗,稚嫩的声音说:“妈妈,这是我的国家!”站在一边的妈妈笑着说:“对,宝贝,这是国旗。”信访办的工作人员问小男孩:“你的国家叫什么名字啊?”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题外的对话,我感到莫名的讽刺。
信访无果,出来后看见一群饭店员工模样的人坐在门口路边,人数不少,四五辆特警和公安的警车停在附近,有个爸爸说:“这不是《人民的名义》里说的信访办门口警车傍身吗?”所有人都无奈地笑了起来。政府工作给力何来民众上访。
一个妈妈说,我们今天人数太少,他们不重视,明天会有更多人一起来。
因为幼儿园引发的事情还有很多,最典型的影响是引发了业主内部矛盾。
最早小区里有一个17年入园家长群,大家一直和和气气地讨论一些上学的事情。直到大家知道今年对口幼儿园只有三个班级可容纳新生,而报名孩子竟然有190多个。
按照政策排序,群里家长便有了一二三四档之分,本市户口的的,本镇户口的,有积分的,没积分的。
渐渐地分化开始了,没户口的家长开始张罗着集体去闹,有户口的保持沉默,毕竟事不关己,没户口的家长甚至替教委想出了各种解决办法,比如通过并班和增加一个班的人数来容纳更多的孩子,个别本地户口的家长又觉得不合适了,说人数太多不符合规定,也不利于老师管理和孩子的健康。没户口的家长一听也火了,说那么多孩子没学上了,你还想着人数太多的问题真特么自私,你有钱你去上私立啊……一来二去的本来融洽的一群邻居互掐起来,各自重新抱团成立了小群体。
小区外部也同样不平静。政府原计划用小区一期的会所搭建临时幼儿园,遭到一期业主坚决反对,称会影响出行,然后,电视台记者也来了。因为一个必备设施的缺乏,引发了一连串的利益纠纷,每个小群体都开始维护本群体的利益。
如今出门溜娃都听楼下老人的们在聊着,听说今年幼儿园可紧张呢,你家娃是今年上还是明年啊?
每天上班被挤爆的九号线让我们明白,
有了房子也可能会丢了工作,因为你没有靠谱的交通工具可乘,地铁上不去,汽车出不去,如果可以,好想打个飞的飞去上班。
有了房子只是努力奋斗的开始,别人在考虑学区的时候,你还在为自家娃能不能坐进无甲醛的教室而忧心。
房子盖起来呼啦啦一片,一边人口导入一边数钞票那感觉很爽,二胎政策宣传的如何必要,如果是民不聊生,盛世繁荣不过就是水中花镜中月。
都说八零后这一代人太努力,也太苦逼,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下一代的教育,为了父母的养老在拼搏,人在面对残酷的现实和恶劣的环境时,更能激发出坚毅的斗志。生存简单生活不易,至少我们还有自己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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