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口罩的女生

文‖木须叶

那个戴口罩的女生

说起那个戴口罩的女生，我可以说很熟了。是啊，三年形影不离能不熟吗？只是，现在突然陌生得让我想哭。

第一次见她，是高一九月份开学的时候。第一天上课她就迟到了，急火火地从后门冲进来，发现班级里没有座位了就在那里定着，黑口罩遮着看不见脸，只有两只大眼睛无神地放空着，我瞧着她好一会都不见她动，好奇劲过了便不打算再看她，还未动作，她便径直走向我，搬个椅子在我旁边坐下了，只说一句“借坐一下”就噤声了。我当时有点懵，反应过来笑着搭话说“好呀好呀”她也没理我，还是那副黑口罩看不清表情。

不一会班主任来了，她还不见动作，我鼓起勇气戳戳她意思是让她和班主任说没座位的事，她似是意会扯下口罩走了，我看着她留下的黑口罩发呆，太快了没看清长啥样。

后来就看见一个笑靥如花的可爱女生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收起黑口罩，笑着说：“班主任让我先凑合着，等新桌子来。”要不是衣服一样，发型一样，口音一样，我是绝对不会把刚才冷冷的口罩女生和眼前这个甜美女生联系到一起的。我想着，说不定她有起床气，刚才还没醒？

后来新桌子来，就放我旁边。她就天天黏着我，上课倒是特别乖，听得认真……过了头一样，一下课就来找我说话，摆出一副倾听者的样子，我也只好滔滔不绝谈天说地起来，但她从不主动说她自己，我也没在意，因为她是“三傻”，名字我起的。

所谓第一傻是她真傻，整天迷迷糊糊的，忘性特别大。常常忘记带书带作业带钥匙啥的。但在我见识了她路痴属性后觉得这些其实都还好了。有次我邀请她来我家玩，当时我是租房子住的，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傍晚天色渐暗，我送她下楼，等我再次下楼倒垃圾时，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隔壁楼晃荡，我朝喊她：“你咋还不回家呢？”她见我就像看见了曙光，蹦哒过来委屈巴巴地说：“我走不出去。”我当时真的是啼笑皆非，默默领着她走出去顺便送她回家，还真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第二傻也是傻得心疼，她成绩不太好，但十分热爱学习。文科还好，只是理科那些费脑子的学起来特别吃力，每天熬夜到凌晨也没起色。我也常常让她改变死板的学习方法，但是没用，后来便也没管她。而且我要说的是，她真的是那种标准的好学生范，有次我借给她本《红楼梦》让她放假在家里看看休闲休闲，谁知她第二天就还给我了，说被她爸妈发现了骂了一通。我当时很生气，说你爸妈太泥古不化了吧，这是四大名著之一唉，怎么能说是杂书呢！那她们看的那些言情小说是不是叫禁书啊？气归气但也没办法，她唯命是从，我无可奈何。

最后这第三傻其实我是极不愿意说的，她喜欢一个男生，楼上那个班的，一有空就拉我去他班级附近或者去他常去的操场晃荡，但我是一次也没见过，哦不，见过一次，唯一的一次那个男生搂着个女生进班级被她看见了，之后就再也没拉着我晃荡过。我问她说那个男生知道你吗？她说怎么可能不知道青梅竹马呢！我当时就脑补了好大一出言情剧但硬是憋住没敢深问。看着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慌，所谓爱情啊，身处其中的谁又不傻呢！

就这样三年时光点点滴滴逝去，最后一次见她是2015年6月2日，高考临近，那天我带了手机去拍照，班里每个人都留影了，她却不肯。好说歹说才同意，当我举起手机之际，她飞速掏出黑口罩给自己套上，冷冷地说“拍吧”，看着定格的仿佛三年未见的冷冷的黑口罩女生，我许久未动，耳边好像传来她的告别声我也没注意，只觉得这三年恍如梦，那个“三傻”根本就不存在，她依旧是那个戴黑口罩的冷冷的女生，不会对我笑，不会迷路，不会做不出题，不会爬上爬下就为了看个男生……

她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给我，或者说给了我也不知道。她高考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就连那个她喜欢的男生也不知她的去处。大一一整年我都常常想起她，起初还是那个笑靥如花的甜美“三傻”，后来渐渐只剩那个黑口罩女生的身影……

直到前几天，我逛微博时发现个眼熟的ID：她的名字加后缀“SS”，头像是一个黑口罩女生。我想着会不会……会不会是“三傻”？颤颤巍巍点开竟然真的是！当时就激动哭了，只是后来定神看发现这只是个废弃的号，最后一次更新是2015年6月2日。“祝自己生日快乐！希望那个陪我三年的女孩永远不要记住我的样子。”

一路往前翻，不过十几条微博我翻了一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噩梦惊醒后急忙打开微博，还在。只是脑子里一直反复回旋着她写的文字。

“他终究还是避着我啊，他真得不懂。”

“好好听父母的话啊，认不认同有什么关系。”

“昨晚家里进贼了，没劫到财还打算劫色，被我吓跑了。只是我只能对他们说是个疯子。”

“突然想起小学时被当做男孩子般爬单杠双杠，又下腰又跳马。摔下来血流不止都没哭，今天不过不过受点委屈就哭成这样。可能当初被逼着反而更强大吧！”

……

一遍遍回旋间哭成泪人……

耳边突然响起旋律，是室友的外放音乐，“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 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他不懂你的心……”

嗯，很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