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经典作品《活着》,讲述的是男主人公富贵的亲人一个个死去的故事。
作为原著党的我,这一次更喜欢电视剧,因为他的外孙还活着,而活着就是希望。
今天我要写的这位老人,在十年内经历了五位至亲的离开,却仍倔强地认真地活着,她就是我的姥姥。
正是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85岁的姥姥,教给我关于活着的道理,伴我走出产后抑郁。
01
对于姥姥的过去我知之甚少,家人们也很少提及,我只知道她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怎么上过学;嫁给姥爷后,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随着五个孩子的陆续出生,生活又回到了解放前。
刚把最小的三姨供到小学毕业不久,大姨家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因为是女孩,遭到了大姨夫全家的嫌弃,差点离婚,姥姥默默承担起了养育表姐的责任。这一养就是20多年,直到表姐嫁人。
俗话说,苦尽甘来,苦尽了应该有甘来,然而这句话对姥姥一点都不适应。表姐结婚后,老两口的苦日子算是熬出了头,然而好景不长,姥姥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06年,当兵的小孙子参加军事演习期间牺牲了,还没等姥姥完全接受这个悲痛事实时,07年三女婿查出癌症,不久之后就过世了。
这两次打击前后只差一年,老公说那一年姥姥精神状态明显变差,然而很少看到她在人前诉苦和落泪。要知道,小孙子是小舅家唯一的孩子,三姨夫去世的时候,三姨刚40岁出头,小表弟刚成年。
当姥姥自我安慰“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坦然面对生活的打击时,另外一个可怕的信息来了,我妈也就是我婆婆查出了癌症。
婆婆在北京住了半年多医院,姥姥帮她看了半年多家。每每提起那半年的生活,姥姥都说那是心里最苦的日子,但又不敢说,生怕哪天得到的消息是坏的。
11年元旦,10年的冬天,婆婆走了。姥爷受不了打击得了老年痴呆,大家以为姥姥也会被打垮,没想到她比任何时候都坚强,她一手操办了婆婆的葬礼。
阿甘妈妈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
15年腊月,大舅上房顶的时候,梯子突然倒翻,掉下来的舅舅脑袋碰在石头上,人没送到医院就没了。
这几年痴呆日益加重的姥爷,不知道因为看不到大儿子了,还是原本他的痴呆就是不愿面对一次次地打击,16年姥爷去世了。
十年时间,姥姥经历了五个至亲离世。很多时候,我想象不出姥姥内心到底是怎么样的千疮百孔,但每一次见到她,她总是用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和态度对待我们。
02
十几年前第一次读完《活着》这本小说的时候,我很理解不了为什么明明是活着,迎接而来的是却是一次次的离别。
对于余华的这句: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我也不甚理解。直到我经历姥姥的一些经历之后,我似乎明白了。
姥爷去世那年的春节,姥姥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悲伤和难过,反而是精神比半年前更矍铄。姥姥说,姥爷一辈子脾气不好,但一辈子对她好,现在伺候他走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亏欠了,剩下的日子就是活着,活到哪天算哪天。
斯人已去,活着的人终究要活下去。姥爷在床上躺了小半年,为了不给孩子们添负担,都是姥姥一人照顾,而这一年姥姥已经83岁了。
一个83岁的人照顾另外一个80多岁瘫痪在床的人,那种艰辛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当我们身上还有责任的时候,我们活着哪怕只是简单的活着,也还有可能完成肩上的责任。这些年如果姥姥是为了其他人活着的话,可能每一次打击都会把她击垮。
正是最简单的道理,活着只为了活着,她才能走过丧子之痛,走过丧夫之痛,强忍着个钟痛苦而倔强地活着。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很难听,但三观很正,道理很清楚。不论经历什么,活着就是活着,只要活着就努力地活好。
03
从15年结婚的第三个年头开始,生孩子事宜提上了日程。备孕前的充分准备,备孕过程的积极努力,怀孕过程的欣喜快乐,期间我还去学习了一些心理和育儿的知识。
历时三年,身体和心态调都调整到了最好状态。孩子的如期出生,一切似乎都是按照我最早设定的进行,加上天生乐观的性格,我不相信我会出现产后抑郁,然而事实上就是出现了。
事情发生在满月之后,我开始不自觉地回想月子期间老公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开始莫名地担心我照顾不好孩子,我开始第一次为了原本不该我考虑的金钱生气,我开始了想我中断了的事业。。。
过多空想的结果就是情绪异常低落,看着孩子自己毫无理由地哭泣,甚至一度奢望发生点什么意外来结束了生命或许是最好的,因为意外可以帮自己掩盖太多真实的情况。
事情最终没有往更坏的结果发展,是有一天我看到了我关注的一个作者开写作辅导班的文章,这也是我当时能想到的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唯一方法。
文科出身的人,年轻的时候多少写过点东西,这也是选择这条路的理由。因为不追星,因为年轻没太多经历,也就没有什么深奥的道理可以讲,我只想写出身边的小事,写出自己的生活和内心。
当是春节临近,老师让我们学着写回忆录,不是那种名人的回忆录,而是家里人的回忆录。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也是一本书里写的:生活不只是前行,还要往回看,往里看。
考虑到产后恢复原因,我最终没有参加课程。但闲暇的时候,我不再胡思乱想了,而是开始回想我身边人尤其是长辈的一些生活,而包括我家的亲戚在内,突然觉得对我感触最深的是姥姥。
姥姥文化不高,也没有什么大道理,她的生活足够坎坷,但就是她对待生活的态度,不轻易被生活击垮的坚强,是我所欠缺的,也是现阶段最需要的。
孩子八个多月的时候,我带着她第一次回婆家,刚好赶在中秋前,就提前去给姥姥过中秋节了。姥姥精神有点差,说是春天的时候被邻居家狗扑倒,肋骨摔断了,但已经好多了,别让我们担心。
我问姥姥去医院了没,姥姥说小舅带着去了,本来邻居家说带着去,她没让,毕竟是自己去人家家里才出现这种情况的。
春节再见姥姥身体比几个月前好多了,她说没想到自己能熬过这一冬天的寒冷,身体状况还变好了,既然老天没收她,那就继续活着。
是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滚蛋吧,抑郁倾向,滚蛋吧,操蛋的生活。
只要活着,我只想活着,努力活着,活在当下。
(齐悦梦想大型社群,第42篇)
(青橙学院,第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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