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电视剧《欢乐颂》里,关雎尔的出场就让不少观众眼前一亮,梳着温婉的中分头发,戴着大而圆的黑框眼睛,说话语速很慢,表情温柔,穿着文艺。
在开头的几集,她几乎不是一位主角,更像是一个配角,默默地帮助伤心的闺蜜,帮助遭遇危机的邻居,为自己能不能通过实习期而担忧不已,不擅于拒绝别人,只一心扑在工作上。
她不完美,如安迪所说,她身上还有着一点点的娇气,被上司责备她也会哭鼻子,被朋友误会她会生气冷战。 她没有樊胜美的精明聪慧,没有安迪的强悍能干,没有曲筱的古灵精怪,也没有邱莹莹的开朗大方。
许多内向温柔的姑娘也许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影子。内向的姑娘,她们不多说话,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待人温和却不够主动,更愿意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温和的姑娘们啊,她们常常会为自己感到自卑,因为她们的存在感似乎不高,在团队里常常会被忽视,在聚会上也不是焦点,更不是人群里的中心。
她们也会这样的问题而苦恼:好像只有那些活泼开朗的人更能获得爱人的芳心,获得老板的亲睐,我太温和,太没有特点,暗恋的人不会喜欢我,老板也不会器重我,我扔到人群里就淹没了,再也找不到,是不是没有任何影响力呀?
二
去年有一阵,咪蒙的《致贱人》、《致low逼》在微信上爆红,引发了一阵不小的热议。她自己也说,如何写出100万+的微信爆款文章,需要的是“简单粗暴、观点明确、颠覆常识”的内容,“你说话很温和,你观点很中立,你性格很宽容。那你不要写公号文章了。你不适合。”
她基本抹杀了我这类“温和派”, 在这里“温和”指的是“偏激”反义。我这种温和安静的文字,也倒是真的没什么人看。
某种程度上咪蒙是对的,如今越粗暴,越多人批评的东西,才会越多人关注,越有影响力。微信上的许多10+点击量的文章,都呈现出一个相似的特点:观点偏激具有话题性。
作为一个写字爱好者,我在微信上默默写了一年多的文字,不怎么迎合热点,阅读量没超过三位数,真真是淹没在公号的海洋里。我也常常在问自己:性格温和的作者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写字,不痛不痒的文字是不是也没有什么影响力?
三
也许,这确实是一个用力过猛的时代,一个需要“闹腾”和“话题”的时代。要想出名得趁早,要想杰出得主动。
明星们都在龇牙咧嘴比闹腾,电视剧争先恐后比“雷人”,媒体标题绞尽脑汁比夸张,这一切行为都指向公众的眼球,只为夺得在信息碎片里公众一闪而过的注意力,而谁获得了越多人的注意力,谁就获得了成功——起码是经济上的成功。
许多老传媒学者早已把这现象用理论解释得清清楚楚。法国学者居易•波德曾提出“奇观”一词,现如今人们“看”的方式发生转变,过去以凝视为主的看的行为转变为以浏览、瞥视为主的观看行为。
因此传媒需要不断制造出“奇观”,满足人们的瞬间感受,着眼于娱乐,一切都得热闹、有趣、好玩,而不是思辨、审美和教育。
谁也不能否认,如今是一个消费时代。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信息爆炸,所有的媒体、自媒体,为赚取高额的广告利润,不得不把一切东西都包装起来,文字、图片、影像的制造都变成了生产活动,“奇观即商品”,而在这过程中,公众只要情绪,不要思考。
所以可以理解“偏激”为什么会有影响力了,因为它足够带给观众瞬间的快感。在商业传媒的助推下,文字需要变得和图像一样浅显易懂,瞬间消化,才能具有影响力。
人们交朋友,或是考核一个人的标准也很单一,你越活跃就越突出,越个性鲜明就越受人喜欢,你沉默就会被忽略,似乎没有人有功夫去关注实干家默默的付出,只会看到演说家们精彩的表演。
现实中,许多人也认为温和的人无法成为领导者,因为他无法煽动起他人的情绪,温柔的老师无法教育好学生,因为他无法树立起威严。
老媒体人曾在课堂上问过我们这些学生媒体人:“你想知道读者喜欢读的是什么的时候可以这样问问自己,你平时打开手机的时候,希望读到的是有趣的段子还是深度的文字?”
大家纷纷回答前者,可是我却想说,我更愿意读一读深度的文字,而不是一笑而过就再没有营养的段子。
段子无害,欢乐没错,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所有人都只读段子,所有的媒体再容纳不下温和的深度。正如害怕影院里只剩下空洞无物的笑声,那些拥有艺术匠心的电影却永远无法上映或者票房惨淡。
四
历史却证明,温和自有另一种力量。威严也许可以镇得住当下,希特勒振臂一呼,以“偏激”领导了无数青年,可那种偏激的力量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正如所有的爆款文章在热点一过,就没有任何价值。
在高三的英语老师Mr.Easy到来之前,我也一直不知道真正能影响学生未来的好老师是什么样的。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从不责骂学生,也从不说偏激的观点,没有逼迫我们,没有责骂过我们。
他只是理性、温和地鼓励每一个学生,包括我,而他到来的第一堂课,就给我写了一句让我铭记一生的句子——
Still water runs deep.
静水流深。相比那些棱角分明,足够吸引他人关注的学生,我一直都是安静而温和的,甚至也陷入过因此而被忽略的自卑当中。但是Mr.Easy 的这句话却突然让我恍然大悟,静水才可以流深。
他鼓励当时无比自卑的我:“性格温和内向并不是缺点,相反,你做事细致认真,不浮躁,踏实,这一点胜过很多人。”后来,我才明白,自己长久以来坚持写作,那些有温度的文字,也影响了很多人。
温和可以是为人胸中自有万千丘壑,却谦虚柔和的言行,也可以是乌龟在赛跑中,靠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走向终点的踏实。
高考结束后,我们这一批的同学最愿意感谢的老师便是Mr.Easy,因为他的引导让我们真正爱上了英语这门语言。
高中毕业很多年,所有的同学都忘记了其他老师,却始终记得“静水流深”的Mr.Easy,记得他整齐干净的白衬衫,记得他温柔绅士的言行。
温和内向的人能不能有影响力,我无法直接给你答案。但对于温和的写作者来说,请不要放弃你对于内容和深度的执着。黄色小报风行的年代,《纽约时报》靠着坚持做内容而获得受众的不离不弃,获得了更长久的生命力。
虽然在自媒体时代,不靠话题和吸引眼球的自媒体很容易就被纷杂的互联网所淹没,但回顾传媒短短的历史,能存留的作品无一不是靠作者踏踏实实地打磨而成。
浮躁的商业片,在热潮褪去后就被遗忘了,而具有匠心去雕琢电影的导演,节奏缓慢却用心表达的电影才会被影史和观众铭记。
温和和浮躁,哪一种能有更持久的影响力?
也许你心中已拥有了答案。
也许时代的浮躁终会逝去,静水流深,时间才是最好的见证者,温和的好内容会具有更持久的影响力。
温和的人,如同关关这类姑娘,也不必感到自卑,看看观众对于关关的感情就会明白了。温柔内向的姑娘,只要一步一步迈好自己的脚步,做出成绩,用真诚的语言和行动对待朋友,静水流深,她们反而会被人记在心底里更久。
网友评论
我也姓郑,微信叫郑大钱
我至今感谢我的大学舍友,一群温和的人,她们能够淡定地欣赏别人,我的投票多半来自她们,至今觉得是她们的肯定成就了我。
温和的人又极有韧性,没有大起大落,但寻常中自有一种坚定的海纳百川的力量。我喜欢温和的人,曾经年少气盛的我,也在变成一个温和的人。
栗弗,你的文一直很有力量,坚持下去,与你共进!
water runs deep印象深刻。
温和派的人和事情让人觉得静谧,细水长流,虽然不会让你一下子喜欢,也不至于一下子讨厌,以至于一会一下子忘却,也会回味时想起,这个时代需要温和派,太激进的多了,会觉得累,温和的太多了,会觉得乏,所以欢乐颂里,四个个性太鲜明的女孩子里,需要关关这个角色,山间流水